小地主帶著秀妍來到了一個坐滿了年輕小夥子的桌子前,他們都是村裏和劉宇年齡相仿的男人。小地主笑著讓秀妍給這些人敬酒,桌上的人早就已經喝得暈暈乎乎了,誰都知道新娘子的杯子裏是水不是酒,可有一個看起來瘦瘦的男人非要讓秀妍倒一杯酒敬他。
“弟妹,換上杯白酒跟哥喝一個。”瘦瘦的男人對秀妍說。
秀妍完全聽不懂他說的話,就對著他笑了笑,小地主看男人喝醉了,也趕緊上前打著哈哈,周圍的人也看不下去了都說他喝醉了,讓他喝完新娘子敬的酒就趕緊回家睡覺。
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了男人,還是男人見自己的要求沒有被實現麵子上掛不住,男人的憤怒被瞬間點燃,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破口大罵。
“他媽的什麼玩意兒,一個傻子的媳婦跟我喝杯酒都不幹,還真他媽把自己當成一號人物了啊?你問問村裏誰不管我叫聲強哥,你們他媽的一點麵子都不給我,這婚你是不想結了吧。”男人結結巴巴的大聲叫罵著。
周圍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秀妍被男人的行為嚇得不知所措,小地主也被男人的叫罵弄得尷尬的愣在原地。周圍有人看不下去男人的行為,替小地主罵了他幾句。
“李強,你他媽的別給臉不要啊,喝了兩盅貓尿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要喝酒就他媽老老實實坐著喝,不喝趕緊滾。”
那個叫李強的男人聽見自己被罵了,麵子上掛不住了,他氣憤的一把推翻了桌子,然後撲向那個罵他的人扭打起來。
秀妍被男人的舉動嚇哭了,小地主趕忙招呼自己的媳婦把秀妍送進屋。周圍的人也趕緊拉架,把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分開。突如其來的慌亂讓所有人都沒了吃飯的興趣,一頓酒席就這樣在高潮戛然而止。舞台上的二人轉演員見多了這樣的場景,叫罵吵鬧大打出手絲毫沒有影響兩個人的表演。
秀妍在屋子哭了一通,院子裏人們忙活著收拾殘羹剩飯和一片狼藉。
新房是朝南的,殘陽落西山,橘紅的光芒照到秀妍的臉上,又重新為新娘子上了妝。小地主又張羅了一桌酒席用來答謝為劉宇婚禮出力的人,現在飯桌已經支起,酒水準備到位,賓客們也三三兩兩的走進了屋子。
酒席上小地主和其他人控訴著中午李強的撒潑發瘋,也一遍又一遍的端起酒杯說著感謝的話,他們一杯又一杯的從黃昏喝到天完全暗下來。小地主喝的已經站不住了,他像一灘爛泥一樣的堆在沙發上。老黃送走各位親友後把小地主拖上了床,給他預備好水和供他嘔吐的桶,便又去收拾屋子。
秀妍照顧孩子般的照顧劉宇,時不時用長長的歎息感歎自己悲慘的命運。
院子外的舞台上,表演還在繼續。入夜了,二人轉的主力觀眾——村裏的老人們都搬起馬紮回家睡覺去了,黑暗下的表演是給年輕人的。兩盞大燈泡照亮了舞台,演員們歇歇嗓子、喝兩口水便開始了給年輕人的表演。
“一更裏呀~月照花牆啊~小奴家好悲傷啊~站在了廊簷下啊~二目細打量~街坊鄰居來回走我的郎啊~臊的為奴臉焦黃啊哎嗨呀……”《情人迷》的唱腔一起,老人們便知趣的走了,把位置讓給了年輕人。
演員從一更唱到五更,唱到三更天的時候,台上的一男一女眉目傳情,台下的年輕人滿臉淫笑。湊熱鬧的小孩子轉頭問自己的父母什麼是香羅帶,為什麼還會有菊花香,大人們在笑什麼?孩子的追問弄得他們的額父母不知道怎麼回答,到最後隻能支支吾吾說一句“滾犢子,上一邊玩去。”
唱到最後,似乎成了大合唱,小夥子們大聲的唱著改詞的版本。“你要讓我來啊~誰他媽不願意來啊~那個犢子才不願意來啊~你們家的院牆高啊~四角安著炮台哎~叫你十聲你九不語那麼嗨呀~巴拉狗子還賊拉地厲害呀啊”。
唱完一曲,演員們兩個人表演幾個絕活,唱個歌或者學個口技,中間夾雜著一些低俗的黃色笑話,逗得小夥子們哈哈一笑,最後再唱上一段《十八摸》,一天的表演就結束了。
正常的婚禮流程到晚上是要鬧洞房的,可是誰會去鬧傻子的洞房呢?累了一天的老黃和秀妍在二人轉的表演結束後就準備睡覺了,老黃給劉宇和秀妍鋪了床,在褥子上鋪了一塊白布。
誰知道,劉宇卻死活不肯和秀妍在一起睡,沒辦法,秀妍隻好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間小屋。
又是以淚洗麵,又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