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嫂癟癟嘴，剛要開口就被打斷。
“我算這個不是要跟你要錢，隻是想告訴你，我心裏有數，希望你心裏也有數，你拿著我的辛苦錢替你兒子買這買那時我沒拆穿你，我被棄出門掙紮活著的時候沒有跟你伸手，我替繡莊做活兒也沒有提之前為你代工的事，不是我忘了，也不是我怕，而是我不想跟南興莊再有一丁點的交集，你懂了麼？”
她挺直脊梁下巴一揚：“你說得沒錯，廖記繡莊我能說上幾句話，並且跟當家的也熟稔，但我就是不想替你、替南興莊的人說話。當然，你大可以告知繡莊我那克夫之名，瞧瞧她們還會不會要我的東西，你甚至可以挨家挨戶去敲那些買了繡件的客人家門，看看那些不差錢的大戶人家在不在意幾件衣裳。”
牛嫂麵色發青，笑陽走近她微微一笑：“嫂子，我好心提醒你，去的時候換雙好點兒的鞋，到時候被人打出來的時候跑得快些。”說完徑自出了巷子，頭也不回地紮進人來人往的集市，一直跑到集市邊緣的牆壁，看到身邊都是陌生臉龐才停下來。
她麵向牆壁，用力攥著竹籃深呼吸，大太陽下手指微微發抖。剛才麵上狐假虎威似的撂下狠話瀟灑離去，實際是因為被戳到了痛處，自動豎起了刺，在失控邊緣火急火燎地逃出來罷了。
她自嘲一笑：嘴上說著不會在意方家，不會在意名聲，給自己建一層層的高牆，可隻見了個牛嫂就自潰了。
“女娃子，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呀？”
笑陽轉身一看，竟是之前賣糖瓜的老人，正推著糖果車子：“婆婆！你今天怎麼跑這邊支攤子了？”
“哦，那個，我呀，我就是想換個地方試試，嗬嗬嗬……”說完老人往後麵看了看，不知道看到了誰，突然推著車子就要往前走，“女娃子，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你忙你的吧。”
笑陽一頭霧水：“哦，您慢點兒，需不需要我幫你推過去啊？”
“不用不用！”她看著老人顫巍巍的樣子伸手去扶，還沒碰到衣裳呢，一隻胳膊插過來，抬臉一看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頭戴方巾麵容俊秀，一派書生像。
隻是說的話不是那麼文雅：“你這何老太，怎麼就不聽我話呢！年前剛摔了一跤還不認教訓，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出來，若是再不告就跑，日後隻給你吃飯，不給你做菜了！”男子眉頭緊皺，臉拉得老長。老人訕訕衝他笑著，似有討好之色。
笑陽不是個管閑事的性子，何況一看就知道人家是一家人，隻是婆婆對她很好，所以還是忍不住駁道：“先生無禮，怎能如此教訓長輩？婆婆艱難維係營生，本是為了家人，當禮敬孝順。”
男子似是剛剛注意到她在近前，禮貌退開半步距離：“你是何人？”
老人朝笑陽解釋道：“沒事沒事，這是我孫兒，是來找我的。成和，這就是我先前跟你說的采蘑菇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