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上窮碧落下黃泉(七)(3 / 3)

“三角圩中學也有變化了吧?”

“當然有了。”

“說說嘛,你都是我們母校老師了。”

“高中都停辦了,純招初中生了。”

“學生很多了?”

“比我們上學時多多了。”

“下邊隻有兩個聯中還有初中班了,估計沒有幾年也要合並過來的。”

“我們的老師還都在嗎?”

“怎麼會呢?走得差不多了,下放戶老師,知青老師都回城了。有名望的本地老師也調去縣城了。”

“也有的到其他學校做校長、主任了,還有去文教局、去政府部門的。”

“哦,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和專業化了,知識分子吃香了啊。”

“那也得上邊有人、有門路嘛。招幹都要加括號限製的:教師除外。”

“因為教師青黃不接,國家重視、加以保護嘛。”

“說不通吧,都是教師想做國家幹部,沒有聽說國家幹部要做教師的事情哦。”

“我的理解是,假如放開允許教師去報考國家幹部,其他報考的人就隻能名落孫山了。”

“那些考上國家幹部的人,做我們老師的學生都不夠格,他們的水平,起碼應該從初中重新讀起。”

“他們的知識化也就是ABC而已。與其說是保護老師,還不如說是要保護他們幹部自己呢。”

“龍生龍鳳生鳳,那麼多人官複原職了,他們的知青子女都回城了,總得給他們做革命接班人的機會嘛。”

“其實,如果他們知識化夠格,他們能不參加高考,進北大、清華鍍金嗎?”

“這是你偏執了,還有專業化對知識化做限製哦。”

“專業化說到底隻是頂替的一種冠冕堂皇的說辭。”

“部門或者行業要排斥外人進入,最容易把他們拒之門外的借口,就是說他們專業不在行了。”

“那麼,革命化、年輕化麵前,總是人人平等了吧?”

“年輕化啊,偽造出生檔案對有能量的人來說,就是小菜一碟。至於革命化嘛,究竟革命與否,那可是都要由人來認定的了。”

“順之者與逆之者的關係,其實哪朝天子哪朝臣都是懂得的。”

“否則,‘教師除外’的報考限製如何理解?”

“經不起反推的嘛。”

“還不如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來得直率:‘革命,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

“你這個新時期的天之驕子怎麼也牢騷滿腹了?”

“農民子弟求不來上進隻能不求上進了而已。”

“沒有誰能治我的腹誹之罪吧?”

輪到吳甜甜無言以對了。

“哦,我扯遠了,還是打住吧。”

“我沒有嚇著你吧?”

韋仁富也發現他說這些已經讓吳甜甜莫名其妙甚至不舒服了。

“沒有。”

“這才像你韋大嘴呢,口無遮攔。”

吳甜甜的這句話反而把韋仁富嚇了一跳,吳甜甜可是高中做同學至今都沒有如此調侃過他的。

“嗬嗬。”

韋仁富尷尬地笑著。

“還是回頭說說三角圩中學吧。”

吳甜甜高高舉起之後又輕輕放下了。

“學校沒有小農場了,也沒有校辦廠了,但後勤有幾個人能培育木耳和銀耳,就用罐頭瓶木棍什麼的,好像還有棉籽殼,都是賣到外地的,聽說很賺了幾個錢呢。”

“學校食堂往東原來的教工宿舍都改成學生集體宿舍了,辦公室圖書室東西又新建了兩幢房子做教室。”

“是教學樓嗎?”

“不是,學校裏邊依然全部都是平房。農村不像城裏,就連趙家舍小街上也還沒有樓房呢。”

“啊?”

吳甜甜似乎不敢想象。

“真的哦。但變化也還是明顯的。連接學校與小街的那幫渡橋就重建了,現在也是水泥拱橋了,兩邊有護欄,上邊都能通卡車了。”

“學校門前往西大路水渠填平加寬了,也鋪上碎磚了,學校河東小街向北的水渠也填平了,大路一直通到了鬥龍河的渡口。”

“趙家舍小街也不隻是南北一條街道了,紫雲山鎮老街北頭的串場河上建造了大橋,三角圩這邊新修了公路,汽車能夠直接通到趙家舍小街了。”

“公路進入趙家舍就是從醫院旁邊的那座拱橋上過來的,趙家舍的東西大街也就是從那座拱橋起步了,一直向西到三角圩糧站那兒拐彎向北,通到了我們學校前邊的那條東西大路上,中心河上的大橋也造好了,就在學校西邊一點點,現在縣城汽車站客運汽車隻開到趙家舍小汽車站,估計以後還會開到我們老家河西的曹家廟,與瓢城縣公路網聯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