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老板娘!”
吳甜甜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難聽死了啊!”
“有意思哦,還蠻有詩意的。”
“以後你來上班,就撐著一柄油紙傘,不要從平江路上過來,就從丁香巷出來。”
“當然,最好還是下雨天。”
神神秘秘的韋仁富陰陽怪氣起來: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行著
寒漠、淒清,又惆悵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地
像夢一般地淒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牆
走盡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裏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呸,你還把我當高中同學捉弄欺負呀。”
吳甜甜終於恍然大悟。
“不敢。”
“既然是丁香老板娘還是姑娘啊?”
“那就叫你丁香女郎唄。”
韋仁富咧著他的大嘴巴嗬嗬嗬地笑著。
“還是算了,我可不能陪你繼續浪漫了。”
吳甜甜沒有跟著韋仁富笑,而是率先舉起了白旗。
韋仁富一時掃興,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也結婚了嗎?”
吳甜甜趁機收回了話題掌控權。
“沒有。”
“對象總會談了吧?”
“沒有。”
“你的眼光有多高嘛?”
“你知道。”
“看看你,怎麼又扯上我了啊?”
韋仁富隻看著吳甜甜的大眼睛,並不回答。
吳甜甜隻好再換話題了。
“其他同學怎麼樣?”
“應該都還好吧。”
“對了,劉巧英嫁人了嗎?我們也都好久不通信了。”
“聽說也沒有呢。”
“她還在服裝廠吧?”
“還在呢。”
“社辦廠現在日子不太好過吧?”
“不清楚。”
“你們也沒有聯係嗎?”
“沒有。”
“她還那麼苦嗎?”
“不知道。”
韋仁富毫不猶豫地撒了謊。
“她不應該放棄上大學的。”
“是。”
“她很難再跳出農村了。”
“是。”
“你怎麼了?”
“我沒有怎麼啊。”
“你怎麼就隻會說一個‘是’字了?”
“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嘛。”
吳甜甜奇怪地看了看韋仁富。
“水稻田裏還有螞蝗嗎?”
“應該還有的。水田裏永遠少不了螞蝗。但我也很久不下地了,很難再看到螞蝗了。”
“現在有的地方開始種旱稻了,旱稻田裏就一定沒有螞蝗了。”
“還有旱稻啊?想不到。”
“嗯,有了。”
“農村裏還那麼窮嗎?”
“怎麼說呢?不好一概而論,有窮有富吧。”
“大家都想做萬元戶,不少人家上了榜,也有人家隻忙個嘴。”
“但總體上還是好多了。”
“李順大的屋總算造起來了。”
“李順大是誰啊?沒有聽說有這麼個同學嘛。”
“哦,你沒有讀過啊?是高曉聲小說裏的一個人物。”
“小說裏的啊?不好意思啊,結婚生孩子,都沒有機會讀大部頭的書了。”
韋仁富有些意外,高中畢業之前,他讀的好幾部長篇小說可都是吳甜甜從家裏帶給他看的,那麼愛文學的人居然也不讀小說了。《李順大造屋》至多算個小中篇,也可以說隻是個短篇小說,吳甜甜還以為是大部頭的長篇小說,韋仁富也不忍心為她更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