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保衛小學早就不是劉巧英讀小學中、高年級的保衛大隊大隊部後邊的那個老小學了,都像劉巧英曾經讀初中的三角圩小學那樣有了戴帽初中了,原來的校園自然容納不了如此多的學生與老師。
保衛小學已經整體搬遷了,但還依然在保衛三隊的地界上。新學校建在大隊部正西方向二百米處,正好在三角圩三條南北大通道之一的南北中心路與保衛大隊部前邊新河道南岸東西中心路交叉口的東北側,這個新校區南臨新河道,北臨從老校區後邊流過來的老河道,西隔南北中心路也有一條更寬更長的河道。
有了大妹劉巧鳳的教訓,劉巧英對小妹劉巧蘭就要盯緊些了。
在自家的大隊裏,劉巧鳳常常去保衛小學找老師了解劉巧蘭的學習和思想狀況,就方便多了,而有韋仁富做著班主任,更算得上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既然是老同學,而且本來還有同桌時情竇遲開的基礎,劉巧英與韋仁富兩人見麵的次數多了,自然不能總是談論劉巧蘭一個話題。見麵的地點也不會永遠隻限於韋仁富的辦公室,拗不過韋讓富的盛情邀請,劉巧英有時也免不了要到韋仁富的單人宿舍裏坐下敘談敘談。
雖然韋仁富大嘴慣了,口無遮攔,但對劉巧英喋喋不休起來,基本還都是在當年開展的以講文明、講禮貌、講衛生、講秩序、講道德和心靈美、語言美、行為美、環境美為內容的“五講”、“四美”文明禮貌活動的範圍裏邊的,如果不是作為老同學對他的高中生活全知全曉,保不準劉巧英還真要把韋仁富錯當成“五講四美”標兵了。
如果興致來了,韋仁富能從《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講到“一國兩製”,從堅持四項基本原則講到辛亥革命七十周年,從“調整、改革、整頓、提高”講到1982年奮鬥目標,從《解決城鎮就業問題的若幹規定》講到《關於湖北省沙市經濟體製改革綜合試點報告》,從《關於城鎮非農業個體經濟若幹政策性規定》講到和平解決台灣問題的九大方針,從《新婚姻法》講到必須成千上萬地提拔中青年幹部甚至陝西秦始皇陵出土的銅車馬。
劉巧英本來就不是政治動物,何況如今還在為全家的生計問題忙得焦頭爛額,對這些時政沒有半點興趣,但她仿佛又看到了高中時代慷慨激昂的韋仁富,隻能陪著笑臉聽他滔滔不絕,看他手舞足蹈。
心情稍好些的時候,劉巧英就免不了也要嘲笑一下韋仁富:
“學數學你算是屈才了,你大學就應該讀政治專業的。”
韋仁富知道劉巧英不愛聽了,也並不怎麼在意,有時還會冷不丁問上一句:
“高中你就去過我們家了,什麼時候也能讓我去你們家啊?”
劉巧英總是岔開話題,不置可否,韋仁富就又要嘻嘻哈哈起來:
“就算是讓我到劉巧蘭家裏去家訪,總能成吧?”
“我就是劉巧蘭的家長啊,我在你這裏呢,有什麼話,你盡管說嘛。”
堵上韋仁富的嘴,劉巧英依然手到擒來。
但韋仁富終究是要找上劉巧英的家門的,不大大咧咧地做事情,就不是大頭顱大嘴巴的韋仁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