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再找地方玩玩吧。”
“隨便勝龍哥安排啦。”
金銀秀放開了劉勝龍的手,也停下了“妹妹找哥淚花流、淚花流,不見哥哥心憂愁、心憂愁”的吟唱。
劉勝龍過去取回了寄存的永久牌自行車。
“那就去陸公祠吧,陸公祠離長途汽車站也不遠,玩好了就送你回家。”
金銀秀又坐到了劉勝龍自行車的後座上,讓劉勝龍馱著她上了路。
騎到大銅馬前,劉勝龍下了車。
大銅馬建在瓢城的市中心,金銀秀記得以前這個位置豎著的是忠字塔。
“要從這裏轉到向南的街道了,過去還要拐幾條小巷。”
金銀秀跟著劉勝龍順著大銅馬繞了過去。
“勝龍哥,其實你到瓢城上大學的第一學期我就來過大銅馬這兒,那時好想去你的學校看看你大學生活什麼樣。”
“哦,我怎麼一直沒有聽說啊。”
“那是朱秀娟拉我過來陪她到人民商場買衣服的。她當時就竭力慫恿我去學校找你,但我沒敢聽她的話。”
“哦,哦。”
劉勝龍記得自己考上大學後對金銀秀有多冷淡,他曾經說過不允許金銀秀到學校裏去看他。
“說起來確實不好聽,大學生還有個農民老婆。我那個時候的確也害怕去了丟你的臉麵,想不到勝龍哥現在還能對我這麼好。”
“對了,勝龍哥,要是那一次我和朱秀娟當真找進你們學校去,你會轟我們走嗎?”
“大概也不至於吧。”
劉勝龍回答得有些含糊其辭。
“那我是幸好沒有聽朱秀娟激將啦,她說我們就要去學校找你,看你能不能把我們都吃了。她說農村女人到大學找自己的男人也是天經地義,又不是去給野男人賣淫。”
“說得這麼難聽啊。可見她從來就是一個惡女人。那農村戶口男人到城裏找自己的城市戶口女人也是合情合理啊,何況還帶著兒子去,她為什麼又要害死自己的兒子和男人呢!?”
金銀秀的心裏一陣絞痛,自從哥哥金雨林出了事,她早已經不把朱秀娟再當著自己的嫂子了,要不是為著告訴劉勝龍這件事,甚至連朱秀娟那個人的名字她都不願意再提起的。
“是城市本來就生惡人吧,勝龍哥?”
問出了這一句,金銀秀莫名地感覺到了些許的寒意。
“也不是的。”
劉勝龍的回答有點有氣無力。
“不要再想這些不愉快的事了,看看瓢城老城區嘛。”
劉勝龍在轉移金銀秀的注意力了。
“那次坐汽車回家從你們學校大門前經過,我向你們學校裏邊狠狠地望了一眼。你想象不到我那一路上有多難過,我發誓再也不來瓢城了。要不是你真心誠意讓我來,我會說到做到的。”
金銀秀還沉浸在遙遠的傷痛之中。
“哦,哦。你還真固執嘛。算了,算了,還是多看看眼前嘛,看看這青磚巷道,看看這古老的院落,看看這些唐磚宋瓦。”
“勝龍哥,你不會再有什麼反複吧?”
金銀秀似乎是拉不回眼前的,又不依不饒地補了一句。
“不會的,不會的。不要想多遠嘛,看著眼前你不就知道了嘛。”
劉勝龍也依然沉得住氣,拿最好聽的話寬慰著金銀秀。
“那就好,那就好。我相信勝龍哥,我聽勝龍哥的。”
到了這個時候,金銀秀就差不多要破涕為笑了。
也隻有到了這個時候,金銀秀的心才跟著她的男人劉勝龍,回到了瓢城古老的街麵上。
腳下是三、四米寬的小巷,兩側均是黛瓦青磚粉牆,人、車稀少,走在這靜幽的小巷,就仿佛徜徉在流淌著曆史墨香的歲月之河之中。
小巷兩邊的牆壁由無數的小青磚砌成,同樣古色古香。
踩著百年的青磚路,撫著千年的漢代瓦,不知不覺就已到了清初著名書法家、愛國詩人宋曹先生的故居。過門而不入,劉勝龍、金銀秀小夫妻倆隻是駐足往裏打量了幾眼,但見宋曹先生手執書卷之塑像,傲傲地立在玲瓏古雅的庭院正中。
“讀書這麼入迷,進去了他也不會抬眼看一下我們的,我們就不打擾他了吧。”
劉勝龍說著就已經推著自行車繼續走著了,金銀秀不能不跟上去。
順著儒學街往南走,不多遠右拐彎,就是南宋丞相陸秀夫的祠堂了。
陸秀夫是陸遊的曾孫。
1961年9月1日,《光明日報》發表錢仲聯《關於陸遊和陸秀夫的新材料——〈會稽陸氏族譜〉讀後記》一文,文章指出:“據族譜,乃知秀夫為放翁第六子子布之孫,子布生三子,第三子元楚遷居瓢城,秀夫乃元楚之幼子。……而且崖山抗敵,陸氏族人隨秀夫同殉國難者達十五人之多。”並根據《會稽陸氏族譜》將陸秀夫的上三代排列如下:陸遊——子布——元楚——傳道、傳彥、秀夫。
1984年,紹興市文化局和紹興師範專科學校組織了陸遊史跡調查,意外地征集到了陸遊後代珍藏的《世德堂陸氏家譜》,並且證實了陸遊祖籍的故宅遺址。據《世德堂陸氏家譜》記載:“陸宗祠老五房曆代書名排列共四十八代,……十四世祖,宋太師左丞禮部尚書寶章閣待製封渭南伯——放翁公,……十五世祖,宋通奉大夫淮南東路提刑——思遠(子布字)公,……
十六世祖,宋朝奉大夫知瓢城縣事——聖大(元楚字)公,……十七世祖,宋左丞相殉難崖山——君實(秀夫字)公。“”曆代分支“一欄記載:”宋渭南伯第六支祖佃父宰子名子布“,後注”字元達,孫即秀夫,宋祥興二年抱帝昺溺於海,後遷瓢城。“譜中不但記載秀夫為放翁曾孫,還記載其他十五個殉難崖山的族人。”半壁赴崖山,丹心未遂生前願;捐軀歸粵永,青簡長留死後名。“譜中的這副宗祠聯句指的便是陸秀夫及族人殉難崖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