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我去下衛生間,馬上回來”還沒等眼前這個猥瑣的老頭應答,我便強撐著自己無力的四肢匆忙的跑出了門。
我用水漱著口,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鏡子中的人臉泛著酒暈,往日炯炯有神的雙眸也好似迷上了一層霧。我怔怔的看著,忍不住哭了起來。演了這麼多年的戲,自己也要走到這個地步了嗎。
抽泣了一會,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男聲。“江婉嬌,你在裏麵幹什麼呢!陳總還在房間等你,你要真想演這部戲,就馬上回房間裏去。我知道你想反悔。我告訴你,沒用!你今天要是沒回房間,明天這個娛樂圈你也別想混了!”這是自己經紀人的聲音。我調整著情緒,壓抑著哭腔應道“好的,我馬上去”
“你最好是!”說完他便離開了。我徹底崩潰了,今天這一切的安排,我全然不知,我以為隻是一個簡單的飯局。在娛樂圈靠自己摸爬滾打走上當紅演員,也要功虧一簣了嗎?
我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自己的造型,坦然的走向房間。我步子邁得極慢,拖延著時間構思怎麼逃離。
從電梯走肯定不行,酒店正門也可能會有狗仔蹲。我突然瞟到一旁有一個不起眼的安全逃生門,也沒有上鎖。賭一把吧,我鼓勵著自己。
脫下腳上礙事的高跟鞋,我順著逃生門樓梯往下。出口是酒店的偏門,也沒有保安看守。我不顧身體的無力感,跑出了酒店。
逃出酒店,已經是淩晨兩點多,沒有嘈雜的人群。我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時不時會有來來往往的車輛和稀少的人群經過我的身邊。沒有誰會想到這個狼狽的女人會是那個當紅女星江婉嬌。
本來就已經喝醉了,又加上剛剛的行為。我隻覺得身體愈發的滾燙,頭撕心裂肺的痛。
不知何時走到了一棵巨大的古桃樹下,我也不知城市裏會有一棵古桃樹。我靠在桃樹旁,把臉貼在桃樹的樹幹上,樹幹的冰冷緩解著我臉頰的滾燙。
“你好冰。”我對著桃樹說“從明天起這個世界上就消失了一個叫江婉嬌的演員”我自嘲的笑道。“忙活了那麼多年,還是躲不過現實……”我靠在桃樹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這樣也好……”
恍惚中,我感覺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身體越來越痛苦。心口撕心裂肺的痛,想睜眼,眼皮卻也抬不起來。耳邊好似有一個人輕輕的喚著我的名字,又好似有一群人,帶著哭腔不停的念著我的名字。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窒息感像絲帶一樣纏繞著我的全身。
我想就這樣沉沉的睡著。可聽著那些人的呼喚,我又極力想回應他們,就像回應粉絲們的呼喚那樣。
霎那間,我感覺獲得了新生。淡淡的中藥味湧入鼻子,我慢慢的睜開眼。我看到眼前有一個穿著繁重的古代服飾的女人,女人看起來極為憔悴,眼中飽含淚水,卻也生的明豔動人。我心中有一種莫名的依賴感,不自主的在心中喚了句母親,而後我又一陣困意襲來,還沒等觀察眼前的情況。我又睡去了,這次睡得格外安穩。
待我再次醒來時,那個女人還在。她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見我醒了,她便用手撫摸著我的臉。隻聽她歎了口氣,用極柔和的語氣說“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苦命的嬌妹兒”
我望著她,腦中不停浮現出陌生的記憶。江婉嬌,侯爵府嫡女。眼前這個憔悴的女人,是侯爵府的主母,我的母親。
是在做夢嗎,我想著。這樣也好,要是能一直在夢裏就好了,逃避現實的一切,永遠永遠的呆在夢裏就好了。我從有記憶開始,就呆在孤兒院裏,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隻有院長媽媽和護工媽媽們照顧自己,眼前陌生的女人此刻格外親切。
我親親挽住她的手貼在我臉上,眼眶發熱,鼻子一酸,發泄似的哭了起來。沙啞的念著“好痛苦”
秦問蘭見自己女兒這樣子,急得聲音都顫抖了“嬌妹兒哪兒不適啊,娘親去請府醫來看看嬌妹兒”
我哭沒一會兒就想幹嘔,又有那種精疲力盡的感覺了。強忍著不適道“母親,我想自己呆會”
女人用帕子擦了擦我的臉“好,那娘親出去,嬌妹兒不舒服就搖搖小鈴鐺”說罷指指帷幔上係著的小巧鈴鐺。
我點了點頭,她便走出了屋外。“蓮心,照顧好嬌妹兒,有什麼問題叫人上屋喚我”
“是,大夫人”語落,我的房門就被輕輕合上了。我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身體的不適感漸漸消失了。
屋內有著淡淡的中藥味,我臥在榻上,環顧著房間四周。屋子很大,門窗都關著,屋內靠中間一張雕花圓桌上的蠟燭照亮。牆上掛著一幅字,上麵寫著“康”。靠牆的地方還依次擺放著梳妝台,五個置物櫃。每個櫃子上櫃子上擺放著書籍和一些瓶瓶罐罐。每樣東西都十分精致,上麵的花紋像真的似的。榻外綁著淡藍色的帷幔,榻上擺放著一對枕頭,枕頭內用藥草填充,散發出清香,被褥摸起來十分柔軟。藍白紋的地毯上,擺放著一鼎銅爐。
這些東西我都在拍戲的時候見過,我做夢都在演戲呢,我感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