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詩感情飽滿奔放,語言流暢自然,極富回環錯綜之美。詩人由酒寫到月,又從月歸到酒,用行雲流水般的抒情方式,將明月與人生反複對照,在時間和空間的主觀感受中,表達了對宇宙和人生哲理的深層思索。其立意上承屈原的《天問》,下啟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情理並茂,富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
這是一首熔激情、哲理、想象於一爐的詠月抒懷詩。題下原注: “故人賈淳令予問之”,看似不經意而寫,實則為全詩奠定了基調。月是無感知的自然之物,而作者偏要一本正經地遵故人之命把酒相問,未及開篇,即感覺到他的飄逸浪漫和風流自賞的風致。
首二句以倒裝的語序,以問攝起全篇,氣勢非凡。“青天有月”,古來人人知曉,但“來幾時”就不那麼簡單。作者抓住這難解的宇宙之謎,以神往與迷惑交織的神態劈頭一問;而當這一問和“停杯”的動作連成一體時,一個手持杯酒仰天問月,瀟灑超脫之中更有幾分豪氣的詩人自我形象便呼之欲出。接著二句用擬人化的手法和回文式的句法描繪了“道是無情卻有情”的明月形象。月在中天,近之不得,似乎冷峻無情,但萬裏相隨,依依不舍,似乎又熱情無比。這樣亦遠亦近,若即若離,完全建立在感覺之上的人月關係,是許多人都曾感到的,但經李白輕輕道出,便覺詩味醇厚,頗耐咀嚼。五、六句描寫月色之美,“綠煙滅盡”尤富點染之功。七、八句用“但見”和“寧知”相呼應,傳達出詩人對明月循環不已的驚奇,為下麵的浮想聯翩作了鋪墊。九、十句假借對月中的搗藥白兔和仙女嫦娥寂寞生活的關切,流露出詩人自己孤苦的情懷。十一、十二句又把對宇宙的遐想引發到對人生哲理的探求。“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造語備極錯綜回環之美,且有互文之妙。接下二句則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把明月長在而人生短促之意渲染得淋漓盡致,讀來意味深長,回腸蕩氣。最後二句,則化用曹操《短歌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句意,歸結到及時行樂上來。“月光長照金樽裏”一句,形象鮮明獨特,意味深長雋永,既照應開篇的“停杯”以及題目的“把酒”,又是全詩中心思想的形象概括。
全詩從酒寫到月,從月歸到酒,從空間感受到時間感受。在塑造崇高、永恒、神秘的明月形象的同時,又通過人月關係的對應,使孤高出塵的詩人自我形象閃現於字裏行間。在藝術手法上,則回環錯落,渾成自然,抑揚頓挫,脈絡貫通,是融哲理於激情的浪漫主義佳作。
問月妙矣,“今予問之”尤妙。(鍾評)
(“今人”二句)二句兒童皆誦之,然其言自是不朽。(鍾評) (鍾惺、譚元春《詩歸》)
於古今為創調。必以此為質,然後得施其裁製。供奉特地顯出稿本,遂覺直爾孤行,不知獨參湯,原為諸補中方藥之本也。辛幼安、唐子畏未許得與此旨。(王夫之《唐詩評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