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要論英武帥氣,劍客英姿颯爽,自然比我們練幻術的強多了。父親許多時候看起來更象個私塾先生,而師公也是文質彬彬。
雷芳從小就一直有個江湖夢,立誌要做女劍客。
所以雁三兒能入她的眼,倒也不是什麼怪事。
我下定決心要把這件事問個清楚,今晚——不,明天就去問雷芳。
可是沒等我去找她,她倒先來找我了。
雷芳就是雷芳,即使消沉一段時間,恢複精神也快得令人咋舌。
也許令她恢複精神的不是時間……
我正對著鏡子拆頭發準備上床了。
四下裏靜得很,風吹著窗紙簌簌輕響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晰。
我把發繩解開,用梳子梳順頭發。
雖然現在還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裏,可是卻覺得這種平靜好象下一刻就會被打破一關。
當然,山莊現在是安然無虞的,即使北劍閣的大批人馬都來了,他們也闖不進山莊裏來。
可是——現在的安靜,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然後我的預感果然成真了。
雷芳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風風火火的,砰一聲推開了門。
我手一抖,差點掉了梳子。
“你還沒睡啊?”
“睡不著。”她合上門,大步走過來:“我有事想和你說。”
我把梳子放下,點頭說:“嗯,說吧,我聽著呢。”
她劈頭給我來了一句:“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這話說得特別理直氣壯,聽起來就和“我餓了我要吃飯”一樣的天經地義。
我明明已經知道這事了,可是聽到她這麼說,嘴張了半天才合攏。
“是雁三?”
“對。”
她雖然挺胸抬頭,聲音也不小,可是如果臉和脖子都不要那麼紅,就更自然了。
難得啊難得。
我倒是頭一次見到臉這麼紅,還這麼大聲說女兒家心事的姑娘!
雷芳可真是……嗯,與眾不同。
“那,你和他說了嗎?”
雷芳的手緊緊握著衣角,用力點了點頭:“說了。”
這話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說了?”
“剛剛說的。”
我覺得喉嚨好象被什麼噎了一下,很需要喝口水——不要熱的,涼水就行,越涼越好。
我實在忍不住:“那,你是怎麼說的?”
是人都有好奇心的,我也沒法兒例外。
萬事開頭難,既然開頭都說過了,後頭就容易多了。
雷芳指使我:“給我口水喝,渴死了。”
我連忙顛顛的起來給她倒了一杯茶,雷芳咕咚咕咚的灌下去,抹了下嘴:“我給他盛飯的時候問的。我問他家裏有什麼人,他說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後來呢?”
“我問他飯好吃不好吃,他說挺好……”
還是沒到重點,我關心的可不是雁三吃了沒,吃的好不好。
我耐著性子問:“你又怎麼說了?”
雷芳轉頭瞅著別處,小聲說:“我問他,願意不願意以後和我一起過日子……我一直給他做飯吃……”
好……好直接!
不過,很符合雷芳一慣的性格,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兜圈子。
我提起壺來又給她斟上茶。
雁三兒聽了這話是什麼反應呢?
這人就算再豪爽,我覺得……他的反應也不會坦然從容吧?
不過這次沒等我問,雷芳自己說了下去:“我說這話時他剛喝了口湯,一下子就嗆著了……”
可以理解。
剛才雷芳說那話時如果我也喝了水,那肯定也得嗆著。
“我也知道這麼說有點兒不太合適……”
何止是“有點兒”、“不太”合適?簡直是“太不”合適才對。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雷芳小聲說:“他總是來去匆匆的,上次走時我都沒和他告別,也不知他去哪裏,做什麼,在什麼地方落腳,怎麼能找著他……要是慢悠悠的兜圈子,兜十天半個月的,不等我說出來,他大概又走了,而且一走就不知什麼時候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