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序混亂的空間,無數盞舊時代的燈籠在陰影中暗淡發光,為無限城淒美的城池帶來了永夜般的寧靜。
城中一隅,直角向下拐去的廊道邊,猗窩座伴隨著一聲弦音兀然出現在了此處。
眼睛微動,他很快便從古早之前的記憶裏認出了這裏是什麼地方。
“異空間,無限城。”
這裏是無慘大人的近侍鳴女的血鬼術鎖定的空間,也是無慘大人的私人領地,若無閑事無慘大人不會讓任何鬼來到這裏。
“我被叫到這裏了,也就是說……”猗窩座身體一顫,眼神略有變化,“有上弦死在那家夥手裏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猗窩座的眼中閃過了一個黑衣獨臂金腰帶繩的身影,強烈的恥辱感頓時從腦子湧遍了他的全身,繃緊的雙臂青筋凸起,攥緊的拳頭也發出了哢哢的響聲。
下一刻,回過神的猗窩座又恢複了平靜。
隻見他頭一沉,鬆手展開了肩膀,放鬆了身體隨著自然的重力往前方的深淵墜去。
他猶如流星一般掠過了無數樓台亭閣,以及湖泊大小的蓮池水宮,旋身穩姿落地,然後又立即被後方快速撞來的方體台柱頂往出了此區域的宮城。
在沉重衝擊力的壓迫下,猗窩座輕易便站直了身體,頭仰望著上方光芒璀璨的區域,一聲不吭的踏入了諸位上弦的視線裏。
首先是斜上方樓台中間端坐著的鳴女,以及旁邊平台上渾身顫抖的墮姬和咬著手指好似愁眉莫展的童磨……這東西還居然沒死,接著是身後歪嘴壺中抽搐著舞蹈著的玉壺,遠處棧橋上扒著橋欄戰戰兢兢的半天狗。
以及,下方重力顛倒的雅軒內,如同一根蒼竹般肅穆正坐的黑死眸。
猗窩座剛靠近這裏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隱藏在那裏的黑死眸了。
似乎是感應到猗窩座探來的羅針眼線,上弦壹黑死牟竟然徐徐的偏過了眼來,感受到一陣刺痛的猗窩座眯了眯眼,隨即收掉了羅針外放的眼線。
“呼~這位啊這位,這不是猗窩座大人嗎?”上弦伍玉壺嬉笑的聲音從猗窩座身後響起,頓時掩蓋住了墮姬抽咽的聲音。
“您平安無事便好,我們有九十年沒見了吧?”
猗窩座聽到他的聲音不禁皺起了眉,目光卻向著同樣看過來的童磨盯去。
然而這視線卻被伸長了尾巴飄了過來的玉壺身體給遮擋住了,玉壺好似並不在意猗窩座的輕視,隻是繼續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上次聽說你被獵鬼人抓弄了一頓,我原以為你又被他們逮住了,實在是激動不……呀咳咳…實在是心痛不已啊。”
“哈哈……”玉壺自顧用他長在雙眼位置的兩個嘴巴打諢著,全然不在乎遠處的上弦肆半天狗已經癱軟在了橋上,發出了尖銳的喘息聲。
“好可怕好可怕,一段時間不見玉壺連數都數不明白了”半天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才重新扶著橋欄爬了起來看著擋在猗窩座視線前方的玉壺小聲碎碎念道,“上次受召喚還是一百一十三年前……”
“除不開的數字,不吉利的單數,奇數……好可怕好可怕。”他看著自己枯燥的手指顫抖道。
猗窩座對上了童磨的視線,本來已經眼神刮風鬥氣上湧了,恰巧被玉壺的身體擋住了視線,勉強得以忍住。
“哦,猗窩座閣下,猗窩座閣下!”童磨雖然被玉壺擋住了,但卻還是欣喜般的跳了起來,一下來到了猗窩座所在的平台對其說道,“太好了,你終於來了!”
“在你沒來之前我還一直思考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呢,這下終於有人可以幫我安慰安慰墮姬妹妹了。”童磨一邊說著,一邊還想要把手臂親切地搭在猗窩座肩膀上。
“啊呀……”就算玉壺再多麼喜歡犯賤,看到這一幕也識趣地挪了挪腳底下的壺。
但是童磨的手卻始終沒有落到猗窩座的肩膀上。
“嗯?”童磨眼底的委屈凝固了刹那,隨即把手收了回去,攤開之後朝著那邊的墮姬擺去。
“你看看嘛,那邊的墮姬妹妹從我到這裏的時候就一直在哭……畢竟是我過去援助的,卻沒有幫上忙救下妓夫閣下,她現在這副樣子我實在是傷腦筋啊。”
聽童磨的話,猗窩座於是確信了自己腦中的猜想。
但他並沒有照童磨的話往墮姬看去,同時也不去看童磨,反倒是抬起頭望向了斜上方的鳴女開了口。
“琵琶女,無慘大人不在嗎?”
“無慘大人尚未駕臨。”一弦撥響,鳴女平靜的說道。
這可把童磨弄難受了。
“別那麼心急嘛,猗窩座閣下……你就不能好好聽聽我的話嗎?”仿佛忘記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他的身體又試探性地向猗窩座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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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從訃告裏得知了鳥山明去世的消息。
您的龍珠是我難以忘懷的童年。
以此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