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總,恭喜你。”Serina微笑著站在章嘉誼麵前。章嘉誼辦公桌前疏英慈善舞會那天的照片在燦爛地綻放著微笑。
此時正值夏季,窗外呼號著專屬於夏季的風雨。
章嘉誼看著疏英的照片,微微一笑:“疏英,你走了一年零兩個月了,有沒有聽到,我的父親終於支撐不下去了。我可以回家了,我可以回國了。”
疏英一走就杳無音訊了那麼久。章嘉誼發現,有的人,她在的時候能帶給你一種習慣,她走了以後會讓你養成另外一種習慣。
疏英走之前,章嘉誼一直有個習慣,發短信不打標點符號,疏英走之後,章嘉誼有個習慣,再也沒發過短信,一切事務用電話解決。
疏英走之前,章嘉誼從來不喝衝劑熱飲,疏英走之後,章嘉誼模仿著疏英的習慣,每晚喝一杯熱牛奶。
疏英走之前,章嘉誼從來與別的女人保持著永遠的距離,但是疏英走之後,章嘉誼刻意去結交異性,卻發現,除了疏英,他對所有人都不得不戴著永遠的麵具。
疏英失去的,是一個真心愛她的人。
章嘉誼失去的,是一半的世界。
章嘉誼苦笑著,看了看門口下人收拾好的大箱子。裏麵全是所謂的行李。終於要離開這裏了。
範吟劍麵上的表情十分複雜,但是依然恪守本分地站在門口等待。
章嘉誼緩緩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辦公室,向範吟劍鞠了一躬。範吟劍扯出嘴角最後一絲紳士的禮貌,然後做了請的手勢。
記得當時章嘉誼來到這裏的時候,這裏隻是坐落在郊區六層樓的一棟寫字樓。
現在,它處於本市的中央,擁有了閃著金光的牌子。上麵刻著創始人——章嘉誼的父親和章嘉誼的名字。
章嘉誼在嘉誼集團美國總部的影響再也無法抹去。
所有在這裏工作的員工記得的不是章品,不是未來的頂頭上司範吟劍,多年以後,刻在這裏的名字,唯一永恒的一個,是章嘉誼。
章嘉誼以勝利者的姿態重臨人世,等待著享用自己父親的鞠躬,如同享用失敗者的祭品。
亞曆山大街道,陽光燦爛。
你可以看到街邊的咖啡廳,蔓延到街道上的座椅和太陽傘。各國的遊人在那裏歇腳。
和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種埃及的夏天獨有的味道。
一個褐眼睛棕色頭發的經典英倫帥哥帶著嚐試性的心理去街邊的小攤買一杯埃及的可樂然後嗆得渾身發抖。他經過了坐在太陽傘下的一個東方女人。他看見這個女人在微笑著看著他的狼狽。
這個女人無疑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她戴著大大的蒼蠅墨鏡,她的直發是火紅的顏色,輕鬆隨意地盤起。
她連衣裙上麵是寬鬆的白色磨砂,下身到腳腕的長裙是此時天空的顏色,腰間束了一條絲綢白色腰帶。
雪白的皮膚,曼妙的身姿,動人的紅唇和豐俏的下巴,張揚著淡淡的憂鬱和自信。如同陽光中的百合。
英倫帥哥紳士地伸出手,說著一口倫敦口音的英文說,很榮幸見到你,小姐,我是勞倫斯。他有生第一次臉紅。接著問,我有幸認識你嗎。
這個東方女人說著一口紐約英文,說,為什麼不呢,我叫凱瑟琳。
很美的名字。勞倫斯笑著說,露出整齊的牙齒。凱瑟琳也笑了。
你是華裔美國人還是嗎?
不,我是個中國人,在中國長大,在世界流浪而已。
我就說,你的口語完全不像個日本人,嘿你知道嗎,真是巧合,我正在環球旅遊,你願意加入我嗎?本來想一個人但是我覺得……
那我就繞地球兩圈了勞倫斯,謝謝你的好意。
沒關係,認識你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不過不用遺憾,我們可以一起在埃及遊玩。
凱瑟琳,你來了幾天了?
今天上午才到。
那什麼時候走呢?
視情況而定。凱瑟琳微微一笑,那笑容晃眼到讓人不忍直視。聖潔優雅,讓人聯想到的隻有一件事物,鳳凰。
這麼久的時間,疏英認定一件事。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永恒,或者永恒永遠不可能在此時此刻存在,不為世人所見。隻有經過幾個世紀,或者幾十個世紀的驗證,才有人會明白什麼叫永恒。
然而在那之前,一切已經終結。
但是此時此刻,在阿布辛貝爾神廟前,在湛藍天空的輝映下,在拉美西斯二世那亙古的坐姿之下,凱瑟琳淚流滿麵。從拉美西斯的目光裏,她看到了永恒的真諦。
麵對壯觀的阿布辛貝爾神廟,她懂得了什麼叫做威嚴,什麼叫做人類文明的尊嚴,她忍不住想要跪下來對著神廟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