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過疏英不會有多少出現大出血等意外的幾率的時候,章嘉誼很合事宜地告訴了疏英趙媽媽的死訊。得到消息的時候,疏英表現得異常平靜。這一天小雨潤物,疏英的眼淚緩緩留下來。
這半年媽媽的痛苦疏英也看在眼裏,雖說爸爸和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上任何一種結果的準備,但是就這樣失去了媽媽,就這樣失去了自己的家,真的是一件令人感到非常不真實的事情。
小魚兒靜默地坐在疏英身邊,疏英隻是默默地看著小魚兒。黃慧心自從那日出事過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醫院,這讓疏英不知道胸中泛起的是什麼情緒。
小魚兒日複一日,雞湯,骨頭湯,山藥各種各樣的補品,一樣一樣端來,隻是疏英再也沒有接受。Serina奉章嘉誼的要求送來的補品全都由章嘉誼一樣一樣做成各種各樣的菜式端來給了疏英,疏英才會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吃個一兩口。
直到那一天,Serina開會,沒來得及給疏英把午飯送來,小魚兒照例送來了三菜一湯。雖然知道疏英不會吃但是依然做的十分精致。疏英閉目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她聽到小魚兒來的時候竟然坐了起來,含著眼淚吃掉了小魚兒送來的午飯,小魚兒的眼淚也緩緩落了下來。吃完飯後兩人對坐,疏英淡淡道:“我們離婚吧。”
小魚兒的眼神裏沒有驚訝,但是咬著牙說:“我不同意。”
“沒有意思了,兩條人命,這是兩條人命啊。”疏英顫抖起來。
“疏英,這件事我們等你出院了再說,下個禮拜你就能出院了。”
“小魚兒你還不明白嗎?我們過不下去了。”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愛過我。”小魚兒的眼睛充斥著一股戾氣,對著疏英低聲嘶吼道,他的手緊緊抓著疏英的手腕。
“你還不明白麼,你母親橫在我們中間,有她一日,我都會想起死去的孩子,我都會想起我無端氣急死去的媽媽。”
“她不會住在我們家了,我保證,求你不要離開我。”小魚兒的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懊悔。
“她永遠是你的媽媽,而我永遠恨她。她是我的死敵。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的。”
“疏英,我知道你不愛我,疏英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我不要求你愛我,我隻要求你在我身邊別走……”小魚兒靠著床沿,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竟然,這個男子在哭泣的時候竟然如此淒美。
疏英的心頭一震。
問世間還有幾個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不愛自己。
疏英問了自己當初為什麼選擇了小魚兒而不是章嘉誼,就是因為,小魚兒足夠愛她。
可是這個愛著自己的人讓自己受到了怎麼樣的背棄和傷害,疏英閉上眼。
“我暫且無法接受你。”
小魚兒正要抬眼,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姿態雍容而悠閑。這讓疏英覺得很是刺眼。由於今天是雨天,白熾燈的燈光顯得格外陰冷,外頭進來的那個人竟然讓疏英覺得還沒見到廬山真麵目就已經有了厭惡的情緒。
“疏英,好點沒。”那個女人虛假的嘴臉在疏英看來格外醜陋,疏英恨不得撲上去撕爛她的嘴。來者似乎感覺到了疏英的敵意。這麼久的時間不僅讓疏英的頭腦冷靜下來,竟然也讓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無內疚。
“承蒙關心。”疏英笑了,肚子一陣陣抽痛仿佛自己死去的孩子還在裏麵想要掙紮出來揪掉麵前這個女人的頭顱。
如果她有力氣,她會的。疏英這樣想。
“那……那身體好些了,什麼時候準備再要個孩子?”這個女人玩弄著自己剛塗的指甲油,低頭說。
趙疏英猛然抬頭。
“小魚兒,你說呢……”
趙疏英眼神空洞地看向小魚兒。小魚兒不敢正視疏英的眼睛。
“媽,這個東西以後再說吧,疏英的身體……”
“以後再說?馬上都奔三十了!以後再說什麼呀!”
疏英絕望得看了眼小魚兒,笑著說:“媽,您過來點,我沒力氣說話大聲。”
黃慧心撇了撇嘴:“年輕人,流產算什麼,不要太嬌氣,來了,你說吧。”
疏英在黃慧心湊近的那一瞬間,全力抽出枕頭下麵的大號手電筒往黃慧心頭上砸了過去。黃慧心慘叫了一聲捂著鮮血不停的頭顱坐在邊上哭號。疏英的身體還沒恢複,力氣不大,但這一下竟然使出了一個男人的力氣。黃慧心無比醜陋地哭號著,小魚兒被麵前突然發生的事情驚呆了,抓著疏英的手腕狂吼:“你瘋了嗎!”疏英笑了,令人不寒而栗地冷笑著,這個人不再是那個單純陽光的疏英了。小魚兒這才明白了。她已經扭曲了。
她已經被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黃慧心一邊號著我要告你,一邊大哭不已。護士醫生都圍在病房門口。大家對這裏的事情基本上知道那麼幾分,有人對黃慧心嗤之以鼻地說活該,也有人說該請精神科的張大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