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腹心事,落筆無言。
下午請了假,打車從公司往家趕。
開車的是個年輕的小哥,車技穩健,一邊刷視頻,單手控車,腳控油門,有時候頭都不帶抬,就能精準把控車距,恰好緊貼前車,不留縫隙。
我驚歎於這小哥的車技與自信,又擔心自己的安危。
故而,我眼都不帶眨地盯著前車,小哥風輕雲淡的一心二用。
好幾次提醒的話到嘴邊,偏偏小哥眼睛長腦門上一樣,就是分毫不差。
當真是於無形之中帥了我一臉,這真是太酷啦。
窗外陽光明媚,路邊的野草綠油油的,生命力似乎比我還強。車內的小哥年輕有為,頗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超脫氣質。
我真幸運呐!
我竟然十分享受這種悠然又刺激的車載時刻,音樂是震耳欲聾的,道路是崎嶇不平的,前方是大車攔路,小哥總能帶我在夾縫中穿梭求得生路。
可惜愉悅的時光總是飛快,我們兩個陌生人在目的地告別,結束這短暫的金錢交易。
我說“謝謝”,他回“不客氣”。
我上樓,他掉頭。
我沒有回頭看他的背影,但是我知道他沒立刻離開,除非收到車費支付。
哎,我那該死的金錢魅力啊。
——
所有的聯係,拋開金錢樞紐,關係還能維係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到家了。
開門、換鞋、癱床上,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我的床就是我的垃圾桶,我就是個小垃圾,若能再有一隻陪我鑽垃圾堆的貓貓就更好了,可惜我養不起。
終其一生,誰不是在流浪?人又有什麼資格嫌棄流浪貓流浪狗呢?也許,它們還看不上人類呢,嘲笑人類的虛偽,為了生存彎下的膝蓋,披上的假麵皮。
被打斷雙腿匍匐前行的流浪貓,它身上的脊骨,比我的還重。
沒錯,今天工作不順利,心情不美麗。我以為工作隻是用時間換金錢,在上班期間完成老板交代的工作,下班後我就是自由的。
這真的很理想化!
我交換出去的又何止是時間和經曆,還有我的尊嚴和個性。
哥哥說,我說話得罪老板,有些人擺爛著也能把錢賺了。
是啊,我怎麼這麼笨,不知道喏喏應是,不知道討好,不知道賣笑……
我以為,完成工作就行,原來老板還想看我表演雜技,看我像當奴才做小醜……
不會,就是不會,我就是笨啊。
我怕話說習慣張口就來;我怕笑多了,一聽見動靜唇角就揚起標準弧度;我怕膝蓋彎下去就再難直起來;我怕被磨平的不止是性格還有骨氣。
我的骨氣就二兩,磨散了,我還剩什麼。
我愛我自己的所有,完美的和不完美的,組成一個赤裸裸的我。
我接受審視和指手畫腳,但我不改,這是另外的價錢。
憑什麼要改?
哥哥說,憑你吃的這口飯是老板給的。
但是我沒有白吃啊,人為什麼要物化自己。我不是一件商品,被賦予多大價值,我就是一個人,一件小廢物。
哎……
手機裏麵播放著李健老師的歌,外麵一樹葉子在打架,鳥兒也在枝頭開罵,陽光曬化了窗紗,流淌一地光華,陽台五顏六色的內褲不甘寂寞,與風調情……
我隻是想說,今天又活過一天。
明天,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