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嬪妃婉兒一笑,從提籃中拿出了碗,噴香的味道立馬散在了房間中,方子期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咕的叫起來,也難怪,接近一日的路程沒有吃東西。
“妹妹早就餓了吧,這一日的路程真是讓妹妹受罪了,這東西是家鄉的美食,做起來雖然簡單,可是姐姐的用心卻不簡單,希望妹妹能夠明白,還請妹妹乘熱吃,冷了就沒了甜美的味道。”
方子期點點頭,想都沒想,端著碗就吃了起來,此刻她甚至有點喜歡她這個身份,至少眼前麵對的這個月嬪妃和鳳婉兒楊碧雲是截然相反的一類人。
“妹妹味道如何?妹妹慢慢吃,怕是燙破了嘴皮就算是珍饈都嚐不出美味了啊。”月嬪妃笑著。
方子期點點頭,還是忍不住囫圇吞棗,“真好吃,真好吃,我要學。”
月嬪妃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妹妹說話當真?”
方子期連著點頭,這好吃的湯圓沒事兒時候自己做滿足自己的胃,心情好的時候,或許可以做給……
“那真是太好了,姐姐明日就抽空教妹妹做,步驟很簡單的,到時候妹妹學會了姐姐就可以袖手旁觀,隻等著品佳肴了。”
這和諧的氣氛,就算是翡翠都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在她的心中,單純的婢女身份,她隻是盼自己主子的好,也許在這太子殿的西苑才更適合自己的主子。
“不好了,不好了!”門外忽然闖進了幾個奴才,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樣子讓方子期都跟著緊張起來。
月嬪妃卻不緊不慢的揮揮手,“何事竟然在客人麵前失禮。”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聽聞小主子被人帶去了禦藥房,說是麵色蠟黃,又重症。”
月嬪妃手中抓著的碗啪的摔在了地上,連同雪白的湯圓掉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塵,摔個粉碎,“欺人太甚!”
方子期還沒反應過來,這一群人就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主子,咱們?”
方子期搖搖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看著桌上還沒吃完的湯圓,也失去了品味的雅興,坐在窗口,看著窗外搖曳的樹枝,心猿意馬。
遠處的天空泛出了紅色的霞光,天空中的鳥兒四處逃散起來,霞光中,方子期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慌張的起身,卻撞翻了桌上的翡翠壺,涼透的茶水潑了出來,她卻無心顧及,看著那紅霞中的白色身影,淚光都被映襯成了紅色。
閉上眼睛,淚珠啪嗒一聲落在胸口,竟然如此的清晰。
“主子,風大,看你都落淚了。”翡翠心中一片酸澀,她又何嚐不知道自己主子心中所想,看到張嘴落淚,她能做的,隻有拿著絹帕上前,為主子擦掉眼角的淚水,用蹩腳的借口來掩飾自己的心知肚明。
方子期搖搖頭,推開絹帕,對著風睜開眼睛,就這樣任由淚水肆意的落下,“吹吹吧,好些日子沒落淚了,眼睛都有些不舒服呢,嗬、”方子期一陣陣的苦笑,連同忽然落下的雨水,打濕了翡翠的心。
時間仿佛過的很慢,像是磨盤一下,每次看卻發現基本上保持不動,窗外的天色一點點的昏暗,叫囂的鳥兒也早已經歸了巢穴,準備結束一天的疲倦。
躺在床上,摸摸依舊冰涼的臉頰,卻不肯閉上眼睛。
她怕,她怕一閉上眼睛就全是司澈的臉龐,她怕,她怕一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滿心的期盼就會落空,她怕,她怕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再也不會有那些酒醉的春光。
“小主子死了!”
似乎一夜之中皇宮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方子期睜開眼睛第一個聽到的竟然是小主子離世消失的時候,她的確吃驚的又跌落在了床榻上。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昨日不是說隻是病了,還送去了禦藥房看病嗎?”
翡翠低著頭,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主子翡翠也不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因,隻是你一言我一語,翡翠也和主子一樣是新來的婢女,那些老宮女又怎麼會把這些事情跟翡翠說。”
方子期搖搖頭,簡單的收拾一番,就想著去看看月嬪妃的情況,走到門口,卻被翡翠拉了回來。
“主子,這事情本來就和咱們無關,咱們也隻是剛到一天,還是看好自己,別的事情就別管了吧。”
方子期想了想,鬆開了抓著門框的手,聽從翡翠的話,坐在桌前,與其出去碰壁,不如就在這裏等待消息自己找上門也好,省的到時候惹禍上身。
“主子,這湯圓……”翡翠端著的是早上從月嬪妃那邊匆忙送來的湯圓,“是月嬪妃早上派人送過來的。”
“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
方子期猶豫了一下,回過身拿起椅子上昨夜脫下的披風披在身上,“還是過去看看罷。”
這一次翡翠也沒有阻攔,秋日的到來風果真涼爽,還好方子期出門的時候披了披風,走在這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總感覺有些什麼事情會發生。
兩座廂房的距離並不是很遠,還沒有過多的感覺到寒冷,就已經到了月嬪妃住的地方,方子期上前,腳步卻停住。
房間內滿是淒涼的哭泣聲音,聽著隻覺得有一種想要衝上去安慰的衝動,猶豫了一下,方子期最終還是扣了扣門,“姐姐是妹妹。”
房屋內的哭聲戛然而止,好一陣安靜之後,房門才吱呀一聲被打開,本落魄的月嬪妃已經恢複了之前的儀表,隻是滿麵全都是失落和傷痛。
方子期一時語塞,伸出手握住月嬪妃,“姐姐莫傷心,妹妹一直都在姐姐的身邊。”
坐在桌前,長久的安靜過後,月嬪妃才歎了一口氣,仿佛歎出的了這一口氣,才能夠說話一般,“姐姐喪子之痛,妹妹有心了,隻是今日實在不適合見外人,妹妹不如早些回去,做湯圓的事情,還請妹妹多等幾日,姐姐言出必行,定不會負了妹妹的期望。”
方子期趕緊搖搖頭,“姐姐何出此言,妹妹前來怎能隻為如此淺薄的事情,姐姐說不想見外人,這麼說姐姐還把妹妹當外人了?雖然妹妹與姐姐也隻是一日一麵之情,但在妹妹的心中,姐姐已經成了最重要的人,如今姐姐遇到何等大事,做妹妹的豈能坐視不理,姐姐放心,妹妹一定會守在姐姐的身邊,等到姐姐能夠重新振作的那一天。”
月嬪妃聽著聽著就紅了眼,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低下頭抿著嘴唇,心中委屈的情緒也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妹妹。”
月嬪妃撲在方子期的懷中,她伸手,輕輕的在月嬪妃的身後拍打起來,如果此刻拍打能夠驅趕月嬪妃心中的傷痛,方子期一定不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