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妧見他如此模樣,又聯想到他剛剛的那番長篇大論,一時間都不知道這人究竟是要鬧哪樣了。
他究竟是想要齊、梁兩國打仗,還是不想啊。又不同意割讓土地,而且還讓蕭若詢自己想要就憑本事去拿。楚王要是真的自己去拿,那不肯定就隻會用一種手段嗎。難道繞來繞去到了最後,裴景這人心裏還是想要和梁國開戰的?
不過這又是一種什麼心思?難道是想要和傳言中的梁國殺神一較高下?要是這樣的話,那代價也太高了一些。
而一旁,蕭若詢倒沒有少女想的這麼多。見裴景不願意讓出江北的那十三個富庶的州地,他也不再接著這個話題談下去了。
他轉而看了一眼還在躲在他身後的鍾妧,嘴角輕抿,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隨之伸出手,在她毛絨絨的小腦袋上輕輕的揉了揉,像是在鼓勵她別氣餒一樣。
鍾妧感覺到男人溫暖的大手在自己的頭上,輕輕的撫摸著,一時之間心中忽然湧上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一種酸酸的,卻又甜甜的,無法用言語描述出來的滋味。
不過她很快就避開了楚王的手,別過臉去,但耳尖卻微微的泛起一絲紅。
身旁的人並沒有注意到她的這種細微的變化,見人別過頭去,蕭若詢隻寵溺的笑了笑,隨後便放下了手。轉而再看向不遠處的齊國大將軍裴景時,他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了起來。仿佛剛剛鍾妧所看見的,那個溫柔又寵溺的楚王隻是一個錯覺而已。
楚王並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態度心平氣和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和的,再與裴大將軍談條件。他的眸中此時似淬滿了寒冰,眼睛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那人,語調低沉的開口道:“既然裴將軍並不想與本王合作,那你今夜還來此作甚?眼看著,這外麵的天色很快就要亮了,裴將軍還是得要趁早去想個突圍的辦法才行。不然等到天一亮,禁軍可以合法合理的進行全城搜查時,隻怕裴將軍你帶著的這幫人,就得要躲不住了吧。”
蕭若詢說到此處,略微的停頓了幾秒,似在思索著什麼。然而很快,他緊接著又開口道:“不過,這隻是本王為裴將軍你們所設想的,還不算太壞的情況。你要知道,今夜這皇城裏除了本王以及本王的手下之外,還有很多的人也在不遺餘力的找人。所以裴將軍,你覺得你還剩多少時間可以從皇城突圍?隻怕現在已經是寸步難行了吧。”
鍾妧沉默著聽完身旁楚王的話,總覺得他如今就像是在明裏暗裏的嘲笑裴景他們。
也是,如今雖然她和蕭若詢的情況算不上有多好,但造成他們現在這種情況的始作俑者裴景,他的狀況也算不上有多好。不過,明明自己的命現如今還捏在裴景這人的手裏,但他倆現在好像有點放飛自我,完全不擔心小命會玩完?這就有點不太對頭了。
現在的局勢與她和蕭若詢來說,就是在賭麵前的裴景會作何選擇。看他到底是要顧眼前的利益,還是為將來自己國家的利益考慮。不過不論他選擇哪一種,最起碼都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差了。
而此時,在梁國皇城東方的天幕上,已經隱隱的顯出一絲薄弱亮光。
朝陽大國師林運在身旁離塵道長手中羅盤的指引下,向著東南方向搜尋。他們的身後是一隊侍衛,每經過一戶人家,都會有人翻牆入院去悄悄的搜查,盡量不驚動任何的人。
在如此的挨家挨戶的排查之後,很快,他們便來到一處不算怎麼起眼的宅院門前。
然而,就在林運他們剛剛到達之時,在另一個方向,朱源率領著他身後的那幫黑衣人,也悄悄的摸到了這所宅院前。
兩夥人在這裏打了個照麵。不過林運卻沒有多言,隻微微的向不遠處的朱源點了下頭,隨後轉過身,抬手讓身後的侍衛進去搜查。
朱源自然也沒有閑著,見大國師安排手下進府查探,他也讓身後的暗影衛隨之入府,將這裏給徹底的搜查幹淨。
這本是一場關於搜查的意外碰麵,但卻讓林運他們二人意外的感覺到一絲緊張。
兩人不動聲色,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紅漆大門。
而一旁,離塵道長手中的羅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的停了下來。那指針一動不動,指尖此時所指向的,正是他們麵前的這處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