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詢微微的挑起嘴角,扯出一個略諷刺的笑。
而一邊,鍾妧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突然有些明白楚王為什麼現在會有恃無恐的,在這裏坐著與裴景談條件了。
因為他知道身為齊國人的裴景,並不會殺了他。或者說,裴景現在根本不敢輕易的挑起梁國的怒火。也許在之前發現蕭若詢闖進來,並且還想帶她走時,裴景是對楚王動過殺心。不過,如今必然是他們的逃離計劃出了什麼差錯,不然裴景這幫人不會這麼心平氣和的,想著要在蕭若詢的幫助下離開梁國皇城。
剛剛在聽蕭若詢與裴景這兩人談條件的對話裏,她能聽出來,大概楚王在剛到達北疆時,就已經將齊國如今的局勢都打探了個清楚。現如今,齊國的太子薑城還在與康王在皇城外對峙著,時不時的還要打上幾場仗。齊國如今內亂還沒有平定,可不就是深陷內憂之中嗎。而且若是蕭若詢率領的大軍在這種時候攻打齊國,那齊國極有可能會麵臨被滅國的風險。南邊的周國還在虎視眈眈著,還不知道會趁什麼時候也趕過來分一杯羹。如果裴景他們不明智的,還想要與梁國動手,那未來將要麵對的代價將是巨大的。
不過,連她這個從來都沒有上過戰場的菜雞都能想到這一層,隻怕麵前的這兩位久經沙場的人,心裏能想到隻會更多吧。畢竟他們兩個人如今考慮的都是各自國家的利益。不過現在看來,身為梁國皇子的蕭若詢明顯的並不想與齊國開戰。想想也是,打仗畢竟是一件很勞民傷財的事,楚王也不想自己的國家因為打仗而被消弱國力。而另一邊的裴景就更不用說了,他在南疆鎮守的那麼多年,自然是知道征伐過度會對一個國家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所以,這兩個人如今雖說是在此處麵對麵的談條件,倒不如說他們是在為自己的國家爭取利益更為貼切一些。蕭若詢想要齊國的江北十三州,而裴景想要帶著長寧長公主平安的回到齊國。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的主子,齊國太子薑城這麼想要長寧長公主做什麼,但可見長公主殿下就是他這次來梁國的主要目標。
鍾妧想到此處,越發有些看不懂這些人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些什麼藥。長寧長公主殿下隻是一個可憐的弱女子,而且還是從齊國皇宮逃回來的。裴景他們要她這個人去齊國,到底是要做些什麼文章呢?總不會是因為長公主私自逃回國,觸怒了齊國百姓,所以太子薑城想要得民心,就派裴景帶著人千裏迢迢的來梁國的皇城,來將人給抓回去處死示眾吧。若是這樣,那這贏得民心的方式也太奇怪了一些。畢竟裴景這人身為齊國的驃騎大將軍,同樣也是薑城最得力的手下。如果隻是為了要得民心而派他去做這麼危險,一不小心就有去無回的事,豈不是太得不償失了一點?
薑城不可能會不理智到這種程度。康王這邊還在與他爭皇位呢,他絕不可能會因為這種事,而不顧自己手下一員大將的安危。所以他派裴景來這裏將長寧長公主殿下帶回去,必然是有更深一層的用意。
隻是目前的這層用意,她還沒有想到罷了。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她和蕭若詢暫時不會成為裴景這人的攻擊對象,那倒也並不需要再去細想這個問題了。如今能平安的出去才是最首要的,其他的暫時可以擱一擱。而且,自知道長寧長公主對於裴景他們這幫人的重要性,她此時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一些。連剛剛楚王在沒有提長寧長公主殿下的情況下,想裴景提出的條件他都不同意,那就更別說讓他直接放人了。
少女暗暗的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隨之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身著青色長袍的人,想要聽聽他會怎麼說。
而裴景在聽完楚王剛才那番半是勸說,半是威脅的話語之後,倒沒有立即表現出一副惱羞成怒的麵孔出來。他冷冷的朝坐在地上的那人笑了笑,不卑不亢道:“楚王殿下剛剛說出的這番話,裴某早在來你們這梁國皇城前,就已經在心中有所設想了。齊國如今國力衰微,自然任誰都想從中分一杯羹,都想從北齊的邊境上割一點土地過來。楚王殿下代表的梁國,當然也是如此。隻不過殿下剛剛所言,割讓江北十三州給梁國的這個條件,請恕裴某不能同意。且不說裴某隻是一介將軍,無權做主國土的割讓,而且就算我將這條件上報給了太子殿下,隻怕他也絕不會同意這種要求。所以,若是楚王殿下真的想要齊國的江北十三州,何不自己親自,憑本事來拿呢?”
他說著略有些挑釁的朝前方的楚王笑了笑,隨之低下頭,伸手輕輕捋了一下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