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因為被冊封的事,她現在有些杯弓蛇影,既是期盼楚王知道,之後放棄掉他的那些想法,但又怕他知道後,憤怒之下又做出像在乞巧節那夜做出的那些事一樣。
她現在真的是有些怕了他。
天邊暮色黑沉,今夜的夜空中,破天荒的出現了一輪彎月,像是一把明亮的弓。
臨湖的亭中,等林運擺滿桌上的佳肴,放好美酒後,少女恰好在此時趕到。
他趕忙招呼她坐下,沒有給她倒酒,隻穩穩的沏了一杯茶。
自上次的囧事發生,鍾妧也不敢再偷酒喝,坐下之後就開始乖乖吃菜,不多廢話。
酒足飯飽之後,她才想起一事,清淩淩的眼隨即望向桌對麵的大國師,道:“於潤是不是已經走了?”
自從知道於潤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來宮中就是為了替楚王打探消息之後,鍾妧也沒有瞞著林運,將所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和他說了。
大國師初聽時很痛心,頗有些被耍了的感覺。但如今也算是看開了,所以忽然聽見少女這麼問,他隻淡淡的回看了對麵人一眼,不鹹不淡道:“早走了。”
“哦。”
鍾妧點了點頭,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想來也是,自從梁皇的聖旨一下,就意味著楚王之前的謀劃布局已經全線崩盤。於潤再留在這裏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還不如回北疆去複命。
這場死局,因著她的選擇,到最後還是宮中的梁皇技高一籌,取得了勝利。
所以,說來說起還是因為蕭若詢的老子厲害,跟她可沒有關係。
少女想到此,輕晃了一下頭,趕去了腦中那股莫名的不自在。
一邊,林運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將今日陛下的安排說與她聽:“陛下已經吩咐禮部著手籌辦你的冊封大典,禮部挑了個好日子,就在五天後,你覺得怎麼樣?如果你覺時間太長了,明天也是個吉日,就是準備上可能有些倉促。不過,重點還是看你怎麼選。”
鍾妧聞他所說,沉吟了幾秒,隨後道:“挺好的,五天後就五天後吧。反正我現在已經在宮裏住著了,也不急那一天兩天。”
“我也是這麼想的。”林運點了點頭,將別在腰後的拂塵拿出來撫了撫,道:“既然是冊封大殿,當然要準備充分了才好嘛。好不容易看你混到這位置上,運哥高興,不大辦一場怎麼叫熱鬧。”
“對對,你說的都對。那這大典就交給運哥你了,就由你代我去和禮部商量著怎麼籌辦,我好落得個清閑。”
少女朝眼前人眨了眨眼,神情恢複了往日的幾分活潑。
大國師聽完她的話,無奈的歎了一聲,頗有些女兒頑皮,而身為老父親替她籌劃一切的心累之感。
“好吧,算是我上輩子欠你的,明天我就去和禮部商量去。你就好好待在殿裏享清福吧。”
鍾妧笑著點了點頭,不可置否。
就這樣過去了兩天,每天待在朝陽宮裏吃吃喝喝,日子眨眼間便過得飛快。
這幾日朝陽大國師忙著和禮部商議冊封大典的具體事宜,鍾妧每天在殿裏躺著,竟少有看見他的機會。
大國師忙的腳不沾地,她這個被冊封者,卻是一天天樂的清閑。
不過到了第三日,為了不使自己這兩天不是睡就是躺的姿態,影響到脊椎和骨質問題,她終於破天荒的出來透透氣。
朝陽殿後就是皇家禦花園,少女坐在秋海棠樹後的一架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自己慢慢晃著。她此時正低著頭想事情,嬌美明豔的臉上微微有些失神。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低咳,她才回過神。轉頭望去,長寧長公主一身素白的宮裙,站在不遠處的秋海棠樹下,正嘴角含笑的看著她。
鍾妧隨即也對來人報之以微笑。她從秋千上跳下來,走到女子的麵前行了一揖,恭恭敬敬道:“見過長公主殿下。”
長寧笑著將她扶起,道:“你現在可是朝陽郡主了,不必對本宮行如此大禮。你既已被陛下認作義女,便是皇家的人,以後也無需稱我為殿下。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長寧姑姑才對。”
麵前的女子聲音溫柔,麵容端莊素淨的如秋日裏一朵潔白的菊。鍾妧聽她這麼說,躊躇了一秒,但還是略帶別扭的開了口:“長寧……姑姑。”
女子應了一聲,眉眼中都似帶了笑意。
園中的清風裹挾著海棠的香氣襲來,吹散了少女心頭難得的幾分窘迫。她看向來人,問道:“長寧……姑姑怎麼會來這裏?我以為您會一直待在自己的宮殿裏,畢竟,以前見您好像不大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