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頓了頓,見眼前人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看向他,似乎在等著下文。他隻好歎了口氣,繼續道:“我這次帶了的消息,是關於你的。陛下決定在後日,為林丞相舉辦的接風洗塵的宮宴上親自見你一麵,他勒令我到時候必須帶你來。”
“他要見我?”
鍾妧明亮的眸中閃過一瞬的困惑,但很快恢複如常。她道:“為什麼,你弄清梁皇的想法了嗎?”
“就是不知道才來問你的。”林運捏著茶杯,麵容上有些憂慮:“陛下的城府那麼深,我哪知道他這麼做是想幹什麼。所以,我剛剛才說你這次不一定能猜的到陛下的心思。楚王才剛走沒兩天,他就弄了這麼一出,我怎麼覺得這反倒像是鴻門宴啊。”
言語中透著憂心忡忡。
鍾妧側目看了身旁人一眼,道:“你答應他了?”
“不答應能怎麼辦?陛下上午特意的將我叫過去,拐著彎兒的問小妧你的情況,之後還強行讓我帶你去赴宴。你說我這敢抗命嗎?”
“這的確是委屈你了。”少女麵無表情,一副仿佛這人說什麼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全盤接受的模樣。
林運見狀,激動的站了起來,拚命為自己辯解道:“小妧你要相信我,我這次真的沒有再瞞你了,這次真的是陛下主動要求見你的。這與我無關啊,你要信我!”
他說的帶勁,激動的唾沫橫飛。鍾妧嫌棄的往後一靠,堪堪避開才道:“我知道了,這次罪責不在你,你別在噴沫了!梁皇自從知道我的存在,想動我也不是一天兩天。蕭若詢才剛走,他不會急著在此時下手,更不會明著對我怎麼樣。雖然不知道他召我進宮是什麼目的,但總歸現在不會對我下手就是了。宮宴應該沒什麼危險,我覺得可以去,正好我也想見一見這位九五之尊的梁皇。”
順便探探他的虛實。
以前靠著林運傳輸的消息,她隻能稍稍的在腦中揣測一下這人的心思,但都是隻是些皮毛。準確的判斷必須要等她當麵見到梁皇,這樣也許她才能摸清他下一步想做什麼。
之後如果真的要留在梁國,每一步都將會如履薄冰,她必須要小心謹慎。
皇城中暗潮湧動,她自認為成不了攪弄這盤棋局的人。所以,若是能看清這盤棋,不讓自己陷進去,這也許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幸事。
一旁,林運聞她所說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陛下這次的出擊,我們根本避不掉。所以不如坦然接受,沉著麵對,或許還能獲得意外之喜。”
“運哥,你真會放馬後炮。反正我都決定要去,你現在怎麼說當然都可以了。”
少女的小嘴似淬了毒,毫不留情麵的一句話說出,簡直快要讓桌旁的大國師吐血。他憋著一口氣道:“我才不是放馬後炮!這件事我也是深思熟慮過的,要不然我也不敢來楚王府找你。”
鍾妧點點頭:“這倒是。不然,你早就被轟出門外了,還能在這裏悠閑的喝茶聊天?”
林運:“……”
喂,能不能給你運哥一點基本的尊重?而且我哪裏悠閑了,這表情明明很凝重好不好!
某人沉默著,麵上的神情哀怨又憤慨。
少女視而不見聽,抬手給自己添了杯茶,淡淡道:“長寧長公主那邊,你這幾天去看了嗎?情況怎麼樣?”
“還不就那樣。整天悶在院中,不出門也不露頭,安全的很。”
“那就好。隻要熬過楚王的大軍到達北疆,她就可以在皇城露麵了。”
鍾妧喝了口茶,接著道:“隻要長寧長公主不在意他人日後的目光,她便可以好好的在這裏生活下去。而對於我來說,她也是我以後好好生活下去的依仗。”
長寧是意外得來的底牌,她雖然說是最不起眼的,但也是最有用的。
況且楚王對她的心思很重,她絕對不可能一直留在楚王府。即使現在長寧的權力很小,將來也許甚至可能保不住她,但留在一個純粹的,不會對她有其他利用之心的人的身邊,即便在大環境中處處受困,也可以活的舒心隨意。
林運見她如此執著想脫離楚王府,緩緩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言。
路是要自己選的,小妧既然有自己想選的路,他身為一個外人,又如何能插得上手呢?
他已經管的太多了,雖然都是沒用些的,但他已經盡力。
他遲早要走,小妧遲早要在這裏自己一個人生活,她必須要走出自己的路。
窗外夜色黑沉,楚王府內獨屬於少女的院中此時一片靜謐。
鍾妧托著腮看著窗外的漆黑夜色,清淩淩的眸微斂著,似有些心不在焉。
秋果端了一盤糕點過來,又給她沏了一杯茶。見自家姑娘有些悶悶不樂,她有心想找一些話題逗她一笑,但絞盡腦汁卻發現自己啥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