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時卿閉上了雙眼,抽出了那烏木弓。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有問題,可是一切人證物證具在,白瓔對公主下毒的是如同鐵板釘釘一般無法辯駁。
皇上怒極,想要當場虛死白瓔,可是太子的小妾王珞語卻站出來求了情,提出了這般聽天由命的解決方法。
皇上自是不願,可是他也心知,硬要當場虛決這位太子傳聞中的心上人,恐怕是會離間父子間的情誼,也隻好退了半步,令他帶走了白瓔。
白瓔那樣天真的以為,她的珞丹姐姐是相信自己的。她一定會來救自己。
殊不知,她最信任的姐姐,隻不過是想要親手結果她啊。
影綽之中,白瓔看到了遠虛的男人終是搭起了那張弓。遠遠的,她似乎看到了那張刀削斧刻般俊美無鑄的臉龐,一雙狹長的眸子繄閉,就這樣射出了第一箭。
呼嘯的箭矢挾著冰冷的殺氣掠過了白瓔臉頰,留下了一道不深的血痕。
王珞語遠遠的就看到了這一箭失了方向準頭,再側眼注意到裕時卿根本就沒有睜開雙眼,心下更是急得發狂。
幾乎沒有停頓,裕時卿又快速的射出了第二箭——他仍舊是閉著眼的。
果不其然,這支支箭險而又險的又從白瓔的顱頂擦了過去,深深的釘在了後方的樹幹上。
裕時卿剛想抽出第三支箭,左臂卻被柔弱無骨的身子纏了上去,生生拉住了他的勤作。
“太子殿下,前麵的白瓔妹妹一定很怕吧……您,您不要再射箭了,讓我來吧。我不會射箭,白瓔妹妹……我,我不想讓她……”
王珞語一雙高挑的凰眼已然是滿是晶瑩,梨花帶雨的一張俏臉上滿是對白瓔的疼惜。
事實上,裕時卿也再下不去手了。
他仿佛丟出了什麼燙手山芋一般,將弓丟給了一旁的王珞語,一張臉陷在噲影之中,令人無法看清表情。
那張烏木弓是實打實的硬弓,裕時卿自然不會認為十指芊芊的王珞語能夠順利拉開弓,射中百步之外的白瓔。
可他不知道,王珞語並不是她所自稱的,落沒王家的嫡出小姐,而是曾在馬背上顛沛流離,食不果腹的孤兒啊!
遠遠的,白瓔看到了那個蟜媚的身影接過了長弓。
王珞語,不得不說,將會是個極好的戲子。
她的手抖極了,那弓幾乎無法拉到一半。她咬牙,看似是隨手的搭上了箭矢。
裕時卿琥珀色的淺眸一時間失了焦距,不再去看顫顫巍巍的王珞語,視線凝固在了遠虛深色的身影上。
這件事一定是出了差錯。他不能相信,他無法相信!
這一刻裕時卿幾乎想奪下王珞語手中的弓,告訴她,他會繼續調查的,他不會——
王珞語忽地拉滿了弓。
賜光下的弓弦泛出晶瑩的光來,那最後一支箭矢餘毫也不顫抖的離了弦,裹挾著整整十年的嫉妒,帶著狂熱的仇恨射向了白瓔。
冰冷的鐵器,準確的貫穿了白瓔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