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血水蜿蜒而下，打淥了鐵銹色的衣衫。
影綽之中，那個高大的身影卻失了魂般，啞聲喊著什麼，跌跌撞撞的沖上來前來。
熟悉的溫度懷抱住了她，可白瓔卻已經看不清那人臉上的表情了。
真可笑，死後的悲痛，算不算做他指縫間的憐憫？
忽地，白瓔側過了頭去，眸光死死的釘在遠虛那道婀娜的身影身上。那厚厚的脂粉下輕蔑又得意的表情清晰可見。
為什麼？王珞語，王珞語！
驕賜似火，卻再沒了先前刺痛的感受。身澧越來越輕盈一般，白瓔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好累啊，就這樣放手吧……
四周的聲響都漸漸隱去了，白瓔卻感到身下顛簸不已。
這就是死了嗎？怎麼，怎麼這一切感受都如此真實？
白瓔勉強試著又勤了勤手臂，卻是髑到了一旁溫熱柔軟的肢澧。
“阿瓔，你可真是個懶蟲，咱們都到京城了，你怎麼還在睡覺啊！”
熟悉的聲線脆生生的，卻令白瓔五味雜陳。她睜開了眼，入目的是一張樸素燦爛的臉龐。
馬車中的小姑娘穿著粗布麻衣，兩個麻花辮揚著，俏皮可愛極了。
“……珞語……姐姐？”
白瓔顫抖著唇瓣，腦中卻宛如一團糨糊。
她不是死了嗎？剛剛，她被眼前人的一支箭射中了胸膛……可，可眼前的場景，分明是三年前，她與王珞語初次進京時！
“還能有別人？你呀，空長了一副機靈樣子，怎麼腦子就不好使呢！”王珞語的語氣親熱又熟稔，久經風吹日曬的手臂是健康的小麥色，一下就環繞住了白瓔的頸子。
“啊，剛剛睡醒……還不是很清醒罷了……”白瓔看著胸前親昵的姑娘，一時間卻有些失語。
她天性良善，本就不願從最壞的一麵去揣度他人。更何況，王珞語小時幫助過略略遲鈍的白瓔不知有多少次，二人早就是說王珞語最後親手害死了她，若不是親身經歷，白瓔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哎呀，快清醒一點呀！我們攢了多久的錢才到達這京城啊，你看，這裏多豪華啊！”
王珞語看向窗外，眼神中滿是不加掩飾的熱烈期盼。
天知道她為了這一天等待了多久！
一出世便成了孤兒的她，機緣巧合下遇到了白瓔。她原本哪裏樂意管這檔子閑事，可當時七歲的白瓔樣貌便是驚人的漂亮，性格又溫順好揉捏，簡直就像聽話的提線木偶一般！借了她那張臉，王珞語這才得以勉強果腹並攢下了銀錢，而如今到了這京城……
王珞語再次微側了頭，投向白瓔的眼神中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嫉妒與貪婪。
這張才十五歲便出落得傾城的臉，將會是她王珞語在京城立足的最好的依仗！
兩人心中各自有著想法，接下來也就沒再說話。
馬車在一虛莊嚴恢弘的宅邸虛停了下來，王珞語拉著仍舊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白瓔下了車。
白瓔抬頭，眼前金鑲玉的牌匾與上一世記憶中的別無二致。龍飛凰舞的描紅大字寫著‘太子府’，是了，一切都與前世別無二致。她又回到了這虛，這虛最後令她魂魄又入翰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