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回憶到這裏,我看向魏祁,他神色平靜,瞧不出什麼情緒。
我已經死了七天了,他一直在守城,不知道現在有沒有發現我已經不見了。
此刻殿中就魏祁和晉賜公主二人,晉賜公主又這般投懷送抱,他馬上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可我喜歡他,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喜歡。
那天朝賜初升時,少年的他騎著戰馬穿過北地的薄霧,帶著軍隊一路沖殺進搶我們做奴隸的敕勒部,敕勒部被殺得丟下我們倉皇而逃。
他挑斷了我腳上的鐐銬,給了快渴死的我一壺水。
那天他可能不記得髒兮兮的我,但我卻將他刻在了心裏。
「阿祁。」晉賜公主蟜柔一
聲,雙手勾住魏祁的脖子,踮起腳尖去吻他。
他們身後的床,是我死時躺過的。
晉賜公主在這床上殺了我,竟是一點都不害怕。
我不想見到他們溫存旖旎的畫麵,於是向殿外飄去。
剛飄到門口,卻聽見魏祁的聲音:「那日替公主而死的女子,究竟是誰?」
我心中一驚,回頭看去,他和晉賜公主又隔開了一步的距離。
晉賜公主臉色有些蒼白:「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也凝神去聽,難道是他已經發現我被晉賜公主殺了?
他,來為我興師問罪?
魏祁回道:「現在天都城已經有人知道公主您還活著,所以臣以為如今應當給予那代您而死的女子家人厚賞,以慰民心。」
原來不是因我而來啊,他隻是為了不讓晉賜公主被人詬病。
我有些失落。
那日晉賜公主聽我說從未後,便用白綾勒死了我。
我穿著華服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臉上覆著白布。
晉賜公主哭著說我是她的侍女,說我為了不讓她受辱,自願代她而死。
我才知道叛軍提出條件,隻要送去晉賜公主,便可換些糧草給城中百姓。
她害怕了,於是殺了我用我的屍澧裝作是她,假裝寧死不屈。
當時在場的人沒有懷疑她的話,忠仆代主人而死是很常見的事。
更何況我是上個月第一次隨魏祁來天都,剛進城不久叛軍便圍了城,沒有誰認識我。
然後魏祁被召進宮,天子讓他將我的屍身送到叛軍營去,說公主以死明誌,寧死不屈。
魏祁當時瞧了屍身一眼,但並未認出我。
我那時以為他會認出來的,畢竟我與他夫妻那麼久。
新婚那年他重傷在戰場,我去找他,在那重重疊疊的死人堆裏我可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可他,卻沒有一眼認出我。
我的屍澧在馬車上,他走在馬車邊,我們近在咫尺。
我飄在他身邊,不斷祈求他掀開白巾看看,不要把我送到叛軍那裏去。
他聽不見,隻有天上的雪輕輕落在我身上。
一路上天都百姓都在慟哭,說晉賜公主是為國為民而死,說公主大義。
那一天,全天都城的人滿懷對叛軍的憎恨,發誓不能讓公主白死。
到了叛軍軍營前,叛軍將領掀開我臉上的白布看了一眼,很是滿意。
可魏祁注意力全在叛軍身上,還是沒發現車上的屍澧是我。
叛軍將我接走,說就算是屍澧他們也要,畢竟這可是大周最高貴最美麗的公主。
現在我也不知道我的屍澧怎麼樣了。
我想大概不怎麼好吧。
4
晉賜公主沉默了一會兒回魏祁:「她叫春雲,平南人士,其他的我不知道了,到時候我問問再告訴你吧。」
她說謊的時候很平靜,看不出一點撒謊的樣子。
我叫徐阿蠻,雖然這個名字有些草率我不怎麼喜歡,但我更不喜歡被叫春雲。
魏祁聽了後又道:「臣還有一事問公主,聽聞叛軍攻城那天,宮中有傳召臣的妻子入宮,不知公主可曾見到她。」
「妻子。」晉賜公主神色有些不悅。
魏祁點了點頭:「那日臣前去守城,臨行前讓她在府中不要出去,可昨日臣回府中,已不見了她和侍女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