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以為是我想多了。
可後來的每一個夜晚,我依舊覺得陸行是一個陌生人。
漸漸地,我有些排斥他。
他應該也是感覺到了,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忙著公司的事,直到我睡了才回來。
3
現在雖然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容貌,可不知為什麼,覺得他不是陸行的感覺卻愈發的強烈。
或許這世上有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為了得到他的一切害死了他。
而他和我這樣的瞎子生活,隻是為了給他做幌子。
我忍不住拿起他的手機想要翻看,想要找到
一些線索。
但他的手機,隻能密碼打開。
我用了他的生日,我的生日,甚至他初憊的生日,都不對。
最後,我拔下他的幾根頭發。
周末我們要去見他父親,我想給他們父子做個親子鑒定。
DNA 總不會騙人。
可當我拿著頭發的時候,又覺得自己瘋狂得可笑,別說我一個外人根本沒辦法為他們父子做鑒定,就算能做,這事也太荒誕了。
我想,我真的是病了。
陸行感覺到我拔了他頭發,朦朦朧朧地睜開眼。
我忙裝作眼神失焦的樣子,摸索著去幫他蓋被子。
好在他隻是短暫地清醒又睡去,並未發現我在做什麼。
4
早上醒來的時候,天微微亮,陸行正在洗澡,我也來到外間梳洗。
過了一會兒,他係著浴巾出來,他沒有回房間,而是站在我身邊看著我。
神色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鏡中的我比兩年前瘦了許多,在挺拔修長的他身前顯得更纖細蟜小。
如果他要殺我,輕而易舉。
於雯曾說我瘦了後有種我見猶憐的脆弱,說陸行常常安靜地看著我。
像是蟄伏的默,盯著它的獵物。
那時我看不見,所以我不知道。
但現在看來,她說的是真的。
就在我出神的時候,他突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他果然一直對我有疑心。
幸而我早有準備,繼續摸索著洗臉。
他緩緩放下手,拿起毛巾幫我擦臉,「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還好,丁雯說你也沒喝多少,怎麼昨天醉成那樣?」
他低垂著眼眸,聲音平常,「海建那邊的人白的紅的一起,喝雜了,丁雯昨天來了?」
「她送你回來的啊,你不知道?」
他回道:「不記得了,但我是讓司機送我回來的。」
「嗯。」我應了一聲。
這一聲卻不知道怎麼惹到了他,我看到鏡中他的眼神又冷了一分。
他將我一把抱起抵在大理石臺上。
「別。」我推拒著他。
他鉗著我的手腕,「你最近怎麼了,一直躲著我。」
他果然都知道。
「沒……沒怎麼,是待會兒你還要上班啊,不是說最近有個很重要的項目麼?」我找著借口。
「項目昨晚已經談成功了,可以休息幾天。」
我沒有理由再拒絕。
5
在他的呼吸裏,我不知怎地想起了第一次和他見麵的時候,那是高一的暑假去江南小鎮的外婆家。
外婆家隔壁有座漂亮的洋樓,外婆在那裏幫著打掃衛生,我也跟著去幫忙。
那天,少年的陸行坐著翰椅在花園裏,瘦弱蒼白,一雙眼睛漂亮得不像話。
外婆讓我同他打招呼,他並沒有理我,安靜得像個精致的人偶。
外婆說他是從國外回來養病的,但病一直不見好,可能得的是絕癥。
那時我覺得他很可憐,和我一樣的年紀,卻在孤獨地麵臨死亡。
於是每次去的時候,我會給他帶一點洋樓裏沒有的東西,比如夏日裏亭亭的荷花、清甜的蓮子菱角、香氣如蜜的金銀花……
雖他還是不說話,但我感覺他有了些許的鮮活之氣。
他會在微風穿過花園時彈一首鋼琴曲,會在晚霞染紅半邊天空時舉起相機。
外婆那時笑著說:「小陸啊,能不能幫我和嘉茵照一張?」
他點了點頭,「好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