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賜掛在地平線上，要落不落的，他踏著餘暉走來，那身暗金色的長袍穿在身上，帶著幾分清冷之意，倒是與他平日裏給人的感覺像極了，貴氣溫潤，卻又疏離。
其實說來，顧湘兒總覺得子歸與上官清玦很像，兩個人都是舉手投足滿是貴氣，又都經歷坎坷，人生跌宕，便是連性子秉性，都極像！
她放下手中的毛筆，提著裙擺便迎了過去，走至近前，見他額角有薄汗，忙掏出帕子給他擦汗，“回來了怎麼不去歇著？這幾日戶部有許多事要忙，派人來喚我回去便是了！”
左右兩虛院子之間隻隔了一條小溪，這是她當初給子歸選院子時一些小心思，怕這孩子會住不慣，怕離得遠了，那些丫鬟婆子會仗著她離得遠，而欺負他。
大宅子裏的這些婆子丫鬟最是會看人下菜碟，莫說是子歸，便是她這個做主子的，她們也經常背地裏偷奸耍滑，隻不過她並不是很在意，見著了，一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她們做的過了，她也不會輕易饒了她們。
左右她到底是顧家的滴小姐，有爹爹和哥哥護著，那些丫鬟婆子也不至於放肆，可子歸不一樣，這些丫鬟婆子瞧見他住的遠些，隻怕少不得背地裏欺負他。
所以，當日她特意吩咐了官家將這相鄰的一間院子收拾出來，那小院子幹凈整潔，周遭植著翠竹，即便是夏日，依舊涼爽。
若到了冬日，翠竹青蔥，亦不覺清寒，實在是一虛好住虛，況且……她亦希望子歸將來能像竹子一般。
細細將那薄汗擦去，顧湘兒方才想收回手，卻被上官清玦一把握住，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裏，輕輕一笑，“盡是墨香……”
顧湘兒一愣，湊上前細聞，果然手上袖口帕子上盡是墨香味，說起來，這墨的味道，喜歡的人覺得香，不喜歡的人，卻並不會覺得好聞。
她收了手垂在身後，“應該是寫字的時候沾染上的。”
見她神色微斂，又將袖子收攏在身後， 上官清玦伸手拉住她的手，攥在手心裏，“湘兒寫了什麼傳世文章，我可否一觀？”
顧湘兒搖頭，一時有些尷尬，那些確實是傳世文章，不過卻並非是她所寫的，“並非是我寫的，而是幼時看到的一些，記不全了，不過倒是一些有用的，如今左右無事，便默下來給這幾個孩子瞧一瞧。”
她輕聲說著，實在不敢將這些孔孟之道據為己有。
說話間，幾個少年也走至了近前，與上官清玦行了禮，子歸喚他一聲姐夫，上官清玦頷首淺淺一笑，垂眸看著桌上綻開的書卷。
雪白的宣紙上，揮毫潑墨，筆記工整的寫著那些傳世之言，上官清玦瞧著眼神越發熾熱，握著顧湘兒的手，“這些，可是某本書的孤本？從前，我竟是從未見過。”
“我記不清了，隻記得幼時瞧過幾眼，有些已經記不得了，隻能將記得的默下來，並不全。”顧湘兒實在是有些慚愧，猶記得從前早讀時這些書都是背熟的，如今時過經年，竟然記不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