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喃喃的念起了前皇後的名字,笑著舉起酒杯與對座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
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其中的酒液在月光下仿佛是流動的玉石一般,泛著澄澈而又通透的白。
“看見他現在的樣子,你九泉之下,也該安心了吧。”
此刻一陣溫柔的風吹過,似乎像是一隻溫柔的手一般緩緩的拂過西郡王耳側的鬢發,像是在回應著他一般。
大皇子府的天空上,也是懸掛著同樣一輪明月。
薛北途依靠在窗前,手中執起一個酒杯,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薛北途沒有回頭便是知道來者是誰。
“你和父皇敘舊回來了?”
薛南空微微一笑,在他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也是低頭從旁邊找了一個酒杯。
“是,我把事情告訴他了。”
薛北途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你確定嗎?真的不留在西郡?”
“當年之事,並非你的錯。”薛北途垂下眼睫,手指不由得攥緊了酒杯。“你也離開這麼久了,也該回來了吧。”
“……謝謝你,北途。不過我還是要走。”
薛南空低頭,將酒斟滿酒杯,薛北途抿了抿唇:“你當年什麼也沒說,隨意的就走了,這麼多年來一點消息也沒有傳回來。現在又是要說走就走嗎?”
“對不起。”
薛南空清冷的聲音在空氣中散開。
薛北途頓了一下,沒有想到得到的會是這樣的回答。
“我從前也是這樣留了你一個人,以後恐怕還要留你一個人了。這麼多年來,你一個人承受這些,一定很辛苦吧。”
薛南空淺淺的笑了一下,轉移了話題:“我這次決定要走,不是因為想要逃離。而是因為我不喜歡宮中的這些條條框框,想要過我習慣的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
“如今對我來說,西郡國雖然是我的故鄉,卻已經不是我的‘家’。我真正的家不在這裏。我在別的地方認識了新的朋友,那些人對於我而言,成了我新的家人。因此我想要回去。”
“北途,對不起,這麼久都留你一個人,我 日後還會回來看你的。”
“……誰稀罕你回來。”薛北途斜了他一眼,語氣卻是鬆了不少。
透過薛南空的眸子,他看到了堅定,也看到了解脫。
如果薛南空真的離開這裏才能快樂,他也沒有必要阻止他。
薛南空無奈的喝了一口酒,被這烈酒頓時辣了一下嗓子,皺了下眉:“這是桃花釀?至少也有三四十年份了吧。”
“五十年份。”薛北途回答,“挺久的了,也許這輩子你也喝不上第二回。”
而有些人,這一分別,或許這輩子就見不到第二麵。
薛南空聽出他的話外之意,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平心而論,他自然是舍不得自己這個兄弟的。在這個山遙路遠,隨便探訪一次便要走上十天半個月的時代,一旦分離,或許對於二人來說便是永別。
隻不過人生路終究是要自己來選擇,接下來的路,他們兩個選擇走向不同的方向,誰也沒有必要強行逼迫自己或者別人走哪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