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侏儒的話方落,人群中便炸開了鍋,二百兩銀子對於生活在春三十三巷的人們來說無異於一筆天大的橫財,在這個地方隻要不進賭場,十兩銀子便可以逍遙自在活上一年,每日不僅能沽上二兩小酒,而且還能隔三差五逛上十枚銅板便可快活一次的窯子,而生活在朔州城裏的尋常百姓三五兩銀子便可養活三口之家一年。
醉仙樓裏的人雖然眼紅這二百兩銀子,這些都不是什麼良善之類的看客們此時卻不敢造次,這位小侯爺七歲那年便曾被那位官家詔去皇都陵陽城與武寧國那位被月旦評評為酒聖的趙無涯鬥酒,最後二人鬥了七天七夜,飲遍天下美酒,鬥至最後,趙無涯已有三分醉意,而張陵兒卻神色如常。
為了顧及這位成名已久,天下皆知酒聖人的顏麵,其實乃是給武寧國這個天下雄主留存顏麵,因此裁定二人乃是平分秋色,個旗鼓相當。
但是本著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原則,自然也要分出個勝負,最後趙無涯以長者之身,張陵兒乃是一垂髫小兒,趙無涯自認輸了一籌,不過這位酒聖人從入世以後從無一敗,心中自有不甘,便與張陵兒約定十年後再鬥一場。
於是這場當年名動天下的鬥酒事件以張陵兒的勝出為結束,原本這場鬥酒武寧國以三座城池為賭注,大梁國最後也隻取了一座。
當年那場鬥酒為大梁國贏下一座城池,那位官家極為高興,便下詔封張陵兒為“酒仙侯”,邑三百戶,依照大梁律非立軍功者不可封爵,以鬥酒而贏下一個爵位這乃是大梁國立國三百年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這便是張陵兒被人稱作小侯爺的來曆,這位小侯爺自小便以酒成名,原本朔州城鬥酒之風自古便是以武鬥盛行,自張陵兒起鬥酒便開始有文鬥武鬥之別,武鬥便是二人捉對比拚酒量,直到其中一人酒力不勝醉倒在地,另一方便為獲勝方。
文鬥便是二人以行酒令或者博戲互搏,輸者便飲酒,直到其中一方醉倒,後來又將棋道中的猜先之法用在了鬥酒之中,猜中對方手中所執子奇偶者為贏,反之為輸,輸者則飲酒。
等了片刻,眾多看客中有幾位摩拳擦掌打算碰一碰運氣,還未等這幾人下定決心,突然聽到醉仙樓的門外傳來一聲粗獷男子的聲音:“好濃烈的酒香!”
隨後,醉仙樓的門被人推開,如刮骨刀一般的寒風裹挾著碎雪一股腦地湧了進來,由門外走進一人,眾人紛紛望去,隻見此人極為魁梧,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身上披著一件狼毛披風,內裏穿一件灰青色的粗布棉衣,腰間掛著一柄劍鞘古樸的長劍,足下一雙狼皮雲頭靴,
此人頭上戴著一頂鬥笠,遮住了臉龐,隻見那人邁著四方步走入醉仙樓內便將頭上的鬥笠摘下,此人的麵目便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
隻見此人一頭長發散亂,三十五六歲上下,長發下那張臉如刀削般棱角分明,臉上有幾分滄桑,眾人注意到此人左眉梢一直到下頜橫貫著一道拇指粗細的猩紅長疤,令人觸目驚心。
此人那雙眼睛如鷹隼一般在一眾看客臉上逡巡了一番,隨後大笑道:“沒想到這小小的酒樓裏居然聚了這麼多人,看來這家酒樓裏的酒水定然有過人之處!今日咱定要美美地喝上一頓,好去去咱體內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