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羽少爺。”
羽不凡抬頭一看,原來是莊氏。連爬帶跑,直跪在她麵前,“莊姨,求求您,求求您,帶我見父親,求求您!”那莊氏也是皺著眉頭,不忍心看他,便從懷中掏出五兩碎銀,放於羽不凡手心,“羽少爺,老爺正在守靈,您還是先去想辦法謀生,待老爺氣消再來吧……”那莊氏蹲下身,輕輕撫了撫他的頭。
無奈,羽不凡攥著那些碎銀,走在大街上,感到平常熟悉的長街此時無比陌生,來來往往的行人似乎都對他指指點點。太陽毒辣辣的,似乎隻把他曬得暈了頭,走進一處,又被趕將出來,“你這敗家子!羽老爺一開口,誰敢留你做事!”
太陽漸漸下了山,他的手攥得汗淋淋,居然又走到風月樓下,淡紅的火光把羽不凡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始終猶豫著。
“喲喲喲!哪來的叫花子!怎麼擋人家的生意!”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扭著腰肢走了出來,對著羽不凡指指點點,右手一伸,“昨天的酒錢還欠著,給錢!”
“欸,怎麼能這樣呢,那個叫花子可是給你賺了不少錢,都把自己賠成叫花子了,你還管他要錢。哈哈哈!”一個公子模樣的男子從背後走來。
“哎呦!趙公子,今晚要玩些什麼,叫上幾個姑娘?”
“欸,那個!羽公子!可要一起來喝幾杯啊?”說著大笑著走進店裏,那女人忙迎上去招呼。隨後店裏出了兩個大漢,掄著拳頭直給羽不凡吃了個飽,“喲!還有銀子!”那大漢數了數,“切!才五兩!”,把羽不凡一腳踢開。
羽不凡掙紮著站起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走將著,經過一座破廟,四邊角已經塌了,中間擺著一座不知什麼佛,堂中擠著十幾個邋遢的乞丐。羽不凡平日從未正眼瞧過這些要飯的,今卻隻低著頭,搖晃著走過去,尋了個拐角,靠在一邊,想離那些人遠遠的。
“喂喂,你怎麼沒衣服穿。”羽不凡尋著聲音望去,卻見得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伸出手,遞給他一塊破布,他也顧不得,連感謝都忘記說,就披在身上,以擋夜裏微涼的秋風。
羽不凡跟著做了一個乞丐,起初麵對認識自己的人的嘲諷和指點還有些怒火,似乎是冬天快到了,漸漸地也就沒了脾氣,每天唯一指望就是一口飽飯,偶爾運氣好還能在飯樓前要到些殘羹剩飯,隻是天涼得厲害,時常又冷又餓。
風愈寒,夜間的雪帶著七分銳利,三分毒辣,從那破廟半截門直紮入這群乞丐,也包括柳不凡。不知風雪刮了多久,原先擠在一起的這群人,現在已連抖的氣力都無有,柳不凡在顫抖中摸索著,拽走了幾片被丟開的,凍得鐵硬的破衣布片抱在身上。好似有了作用,一股燥熱在體內奔馳著,他已近乎瘋狂,扭動著滾燙的四肢,迎著那風雪,背著那破碎了半個腦袋的不知誰的像,跪著想再吹吹冰涼的雪……
第二天來得一群官府的人,其中有人認得那跪在地上的,似乎就是羽不凡,“這小子,要不告訴羽家家主去!”
“你不要命啦!那嚴氏不是都說了不許管這小崽子!”
於是官府的人叫來搬屍人把這堆凍成冰塊似的屍體,運石頭般的,全丟那亂葬崗後了,隻可惜土被凍了個僵硬,砸不開來,柴火又貴,實在不值當,隻好堆在一起了,隻希望來年冰雪融化,這些東西不會被豺狼虎豹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