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夜,夢短眠長,但心潮起伏者難以平靜,立意高遠者仍然清醒。
“我希望,今天是你思慮這些的最後一天。”天卓盯住葉舟嚴肅地說道。
葉舟似乎從未見過瑞天卓的這張麵容,那是冷峻的帝王之麵,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震懾之下令人不自覺地想要沉迷屈服。
“你既然要做有我之人,就不要再掛念這條無我之路,這路上平坦還是坎坷,都再與你無關。”天卓臉色依舊暗沉,但看著葉舟深海一樣的雙眸,還未消紅腫,語氣還是不由得軟了下來,“你剛剛說的,確實都是金玉良言。但以後,去過你的自在日子,不要再管這些與你不相幹的事。”
葉舟雖然對天卓前所未有的嚴厲有些詫異,但又有些許慶幸,在訣別之時又見到了瑞天卓的另一副麵容。
這麵容讓她安心,那是帝王之相,透著九五至尊的光芒,似乎已經預兆了他今後統領瑞國、成為一代明君的未來;這麵容也讓她深為迷醉,產生了一個女子對男子的崇拜,也產生了一個臣子對君王的敬畏。
這些事若是與你無關,我自然不願意理會。
葉舟心中這樣想著,嘴上卻說出另一番話來,“既然我以後是自在的,那你也管不了我以後,去不去想這些事。”
“你……”天卓一時被噎得無言以對,但又覺得葉舟固執得簡直有趣,不由得失守了嚴肅,而是笑了出來,“嗬,好,你說的對,以後,你是我管不了的葉舟了。”
“我從來都是你管不了的葉舟。不過……”葉舟見天卓笑了心內也放鬆了些,但仍執拗地看著天卓,一字一句地道:“以後,世間再無葉舟。”
這一句剛剛出口,葉舟便發覺自己已被天卓狠狠攬在了懷中,用力得似乎想把她摁到心中。
“葉舟,謝謝你。”
天卓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和道謝令葉舟些許錯愕,但旋即又聽到了讓她永遠無法忘懷的話。
“我本以為這世間隻有苦寒和黑暗,你的到來像一隻火把點燃了我,讓我破冰取暖,也讓我獲得光明,讓我知道人要用一生尋找自己,應該遵從本我,追隨內心,去體驗和探求,所以我尊重你的選擇,甚至敬佩你的決定。”
天卓深吸一口氣又苦笑著道:“可我也知道,我從你那裏獲取的光和熱,還不配反過來照亮你,我必須自我燃燒,浴火、淬煉、修行、沉澱,才有與你同行的資格。”
葉舟聽了這些,隻想反駁,“不,不是這樣。”
“你聽我說完!”天卓打斷了葉舟,抱住她的手又加了勁道,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發髻,“我曾說過,至少我還能給你自由,現在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助你達成所願。
而你我之間,縱然情深,也不過是大千世界裏的一粒微塵,不必在意這一點愛恨。但這一粒微塵之中也有大千世界,我們所經曆的一切,都已鐫刻在輪回之中。
今日走過了這重生之門,我祝願你,能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