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知道言荔單獨請見自己,必是有嬋國諜線的事情要托付,因心中早已淡泊,不想再被任何事束縛,連瑞天卓都舍得下,更不想再理其他事。
因此對言荔的到訪,葉舟根本隻想含糊其辭地打發了她,但沒想到,言荔竟然攜嬋君手書而來,便知事情絕不簡單。
言荔遞來的嬋君手書,隻寫著:護君救國,唯賴葉卿。雖隻有八個字,卻足見嬋國已走投無路。
待聽完了言荔的奏報,從懷城之敗到嬋都被圍,葉舟已一葉知秋,對計策上下連環有了推斷,對瑞天卓的高絕手段,葉舟倒是已不覺得震驚和意外了。
“兩國聯姻還不到一年,又共同開發齊金鐵礦,互利共贏,相安無事,可國君卻趁天災發動戰爭,如今兵敗國辱,皆是咎由自取,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葉舟平靜說道。
葉舟語氣中透出的事不關己,令言荔氣憤填膺,她強壓怒火道:
“您如今在這太子妃之位上,以後定還會登臨後位,自有享不盡的榮華,可您想想,現在是有太子寵愛,可若以後色衰愛弛,又沒了母國的支撐,在這後宮又能走多長久呢?”
葉舟聽了這話嘴角倒是微微上揚起來,笑著問道:“言夫人,你在瑞國十餘年了吧,從無名小卒做到今日的主簿夫人,既有榮華又可謂長久了,請問,這十年你過得是否開心?”
這一問使得言荔猝不及防,又想到太子妃知道自己與肖漢的情事,應是在暗示自己什麼,一時尷尬羞愧,不知如何回答。
葉舟又接著問道:“你不必多想,隻是閑聊罷了,如果能回到十年前,可以由你隨心選擇,你是否還願意為國舍己,做這個享盡榮華的主簿夫人?”
這個問題,言荔倒是自問過多次了。當年與肖漢相識,她隻有十五歲,正是少女初心,若能自己選擇,自然是要嫁給心愛之人,可嬋國從瓊宮將她選拔出來,就是要到嬋國為間的,怎能容她選擇。
入了栗府後,栗宗待自己不錯,二人的孩子也已九歲了,對栗宗自己是有親人之情的,可頻繁地為間任務,總讓她清醒而謹慎,這個枕邊人,隻是自己報效母國的路徑而已。
但對肖漢,那份源自初心的真情,卻是食髓知味,始終斷不了的,所以這些年,要說開心,隻有與肖漢偷偷見麵的那麼幾次,才有難得的體會罷了。
如果能重新做出選擇,她會毫不猶豫地留在肖漢身邊,做一對平凡夫妻,多少富貴榮華能抵得過真心實意呢?更何況以他二人的能力,即便隻是在街頭做些小生意,奮鬥幾年,也能過得有聲有色,殷實安逸。
葉舟見言荔不作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知道她心中已有答案,便走到她身邊,苦笑說道:“言荔,你不覺得可笑麼?我們自幼在嬋國修習的是修身治國,守護山河,可最終要我們報國,靠的卻還是以色侍人。”
“是啊,我們哪裏有做選擇的權力。”言荔歎息著。
“不,我就是要自己選擇。”葉舟柔弱的聲線裏透出異常篤定的語氣,令言荔為之一振,她困惑地看向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