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說你去不去吧？”他幹脆直截了當地問，看樣子是非要叫我去不可了。
“去！我去還不行嗎？”我沒好氣地回答，心想沒必要再和他爭論，萬一他真為了這事給司法局或者律協發個什麼司法建議函，雖然我不去並沒有不當，本身我如果去了，沒有委托也沒有發言權，但也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
“你這什麼態度？”他明顯感覺到了我的敵意和不耐煩，大概是沒想到居然有律師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所以脫口而出問了這麼一句。
“我都說我去了，還要怎樣？”我也沒好氣，直接回懟。
於是，他沉默了幾秒鍾，然後告訴我第二天上午九點在被告人和被害人家所在村子的村委會見麵。我答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九點，我如約到了村委會。王雲慶早就帶著法官助理和書記員在村委會議室等著了---確實是個認真負責的法官。看到我走進去，他愣了一下---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他大概沒想到在電話裏正麵杠他的，居然是個看起來比他還小幾歲的年輕律師。
“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我走進村委會議室，在會議桌旁邊坐下，雖然嘴上在道歉，但是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
“辛苦了沈律師，還讓你跑一趟!”他的客氣與前一天在電話裏的盛氣淩人判若兩人，出乎我的意料。可能他也覺得讓我為了一個跟本說不上話的調解開車跑四十多公裏，並且昨天還在電話裏態度強硬有點過了，所以今天才這麼客氣。
“哪裏，工作嘛。”我淡淡地說，“我也希望被告人和被害人家屬能就民事賠償達成一致意見，讓被告人有一個從寬從輕的情節。”
那天的調解進展得很順利。被告人和被害人本來就是同村，再加上被告人家屬這二十來年，對被害人家也多有照顧，所以諒解意見很快就達成，被害人家屬也當場出具了諒解書。--我和王雲慶就是這樣認識的，之後因為工作原因我們經常見麵，而他每次對我都很客氣，在街上或者法院遇到，也都主動跟我打招呼---我想，他應該是對第一次通話時的強硬態度感到內疚吧。畢竟這麼多年工作接觸下來，他應該曉得，我並不是那種對收費高昂的委托案件認真鑽研，而對免費的法律援助案件就隨便糊弄的律師。
“現在恢複庭審，”王雲慶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現在進行法庭辯論，首先由公訴人發表公訴意見，並且一並發表量刑意見。”
公訴人的公訴意見認為，被告人楊誌偉因為個人經濟拮據，不想努力工作換取報酬，反而萌生了盜竊的想法。案發當時，楊誌偉帶上事先準備好的刀具趁夜到被害人王老太家行竊，驚醒了熟睡中的王老太，為了防止被害人呼救，楊誌偉先是捂住被害人的嘴，不讓其出聲，在遭到王老太的激烈掙紮和反抗後，隨即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刀捅刺被害人脖頸，造成被害人死亡的結果。被害人死亡後，楊誌偉想到的不是如何去自首，而是又返回現場，處理屍體和作案工具，打掃現場，並將被害人的屍體和作案工具帶走拋棄，隨後又書寫勒索信放到被害人家窗戶上，企圖偽造綁架的假象。公訴人認為，被告人楊誌偉的行為非常惡劣，手段非常殘忍，造成成後果和影響也非常嚴重，應當以搶劫罪、故意殺人罪追究其刑事責任，並建議人民法院判處被告人楊誌偉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