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寡言的男人(2 / 2)

吳吉貴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聽得出來,他對當時的好多細節都記不清楚了,也就是說,他今天跟我們陳述的,可能會與案發當日在公安機關的筆錄有很大的出入,這對於辯護工作來說,是比較麻煩的。

“你所說的她,就是被害人對嗎?她叫什麼名字?你們是什麼關係?”我決定多問幾個問題,盡量讓他把細節回憶清楚。

“是的,她叫楊小美,我和她之前同居過幾年。”

“你說她欠你的錢又是怎麼回事呢?”

“我和她生活的那些年,她的女兒和兒子還沒成年,所以我的很多收入都是用在幫她撫養孩子上了。”吳吉貴說話間還是不斷地歎氣,“我是給人做裝修的,收入還可以,所以她住到我家以後,不但生活開支全是由我負擔,她女兒讀護士學校,還有她兒子因為犯罪交的罰金,都是我給她的,我前前後後在她和她兒女身上花的錢不下十萬了。”

“那你們又為什麼會分開,你又怎麼會說她答應給你三萬塊?”我接著問他。

“去年年底,我發現她好像是得了性病,因為我看到了她去醫院看病的單子,當時就覺得她應該是和其他什麼人有那種關係,我覺得她很贓,於是就和她大吵了一架,她就從我家裏搬走了。”吳吉貴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很小,感覺這是他難以啟齒的痛處,“我想著分開就分開了,可是這些年我花在她身上的錢不能白花,就去找她要。她一開始說沒有,後來就答應給我三萬。所以那天我喝了點酒,就去找她要錢了。”

“你用來捅刺她的刀是哪裏來的?是不是當天去的時候專門帶上的?”

“是我幾個月前趕集的時候買的,一直帶在身上,不是當天才帶在身上的。”吳吉貴的回答很肯定。

“你被警察帶走的時候被害人是什麼情況?你什麼時候知道她死亡的?”看著吳吉貴的情緒開始穩定,回憶也開始清晰,我開始問一些比較關鍵的問題。

“警察帶我走的時候她躺在地上,嘴裏還在哼哼,因為當時有人打了120,醫院的車還沒有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傷成什麼樣了。後來到了公安局,當天晚上警察就跟我說她死了。”

“你在公安機關說的情況跟今天說的是否一樣呢?還有沒有記不清或者沒有說的細節?”我準備結束談話,打算等看到卷宗後,再看看還有沒有要補充詢問的,再來問他。

“大概就是這樣了,”吳吉貴顯然已經不太記得當天的細節了,“我聽到公安跟我說她死了,當時就覺得天旋地轉,腦子裏一片空白,後來他們問了我什麼,我又說了什麼,具體當時還有什麼,我也記不清楚了!”

“好吧,那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我決定還是先和辦案機關對接,看看卷宗材料再來問他,“等我們先向辦案機關了解案情,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和你核實的再來問你,如果你想起什麼,也可以請看守所的警官聯係我們。”

“嗯。”吳吉貴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句“謝謝你們!”

“你怎麼看?”走出會見區,我問一直沒有說話的宋銘凱。

“不好說,主要是他有好多都記得很模糊,所以還是得看了全案卷宗才能確定辯護方向。”宋銘凱很認真地思考著說,“現在公安機關暫定的是故意傷害罪,就怕他這種情況到了審查起訴階段甚至是之後審判階段被變更為故意殺人罪。”

“行啊你!挺有專業預判能力!”我真沒想到他能這樣專業。原以為他就是個混文憑混經驗的紈絝,看到他這認真工作的樣子倒是讓我開始有點改觀了,“明天你先去公安局把我們的委托辯護手續交了,再問問承辦警官可不可以看看卷宗吧。”

“行!”他一邊答應著一邊又替我打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