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大笑：“就是就是，這香蔥味，可不是隻有香蔥，而是另外加了香料，同時又將豆子爆炒，既保持了豆子的水份，又有脆感。”
“入口彈性十足，又香味四溢。好吃。”那人閉起了眼睛咂著嘴，一副回味的表情。
知己啊。
方洲心想，整個洛陽城，這麼懂他豆子的人隻有他一人，吃點豆子不給錢又如何？反正平時賣不掉也是自己吃了，不如今天就送給他。
想到這裏，方洲鬆開了手，轉而拿過包裝紙，折成三角包，往裏麵盛了許多豆子進去，遞給他：“你喜歡就送你了，不要錢。”
那人眼光一轉，問：“當真？”
“當真。”方洲笑道，“豆子而已。”
那人滿臉歡喜地接了，瞟了一眼方洲的招幌道：“老板姓方？”
“在下方洲。”他笑嗬嗬地回答。
“我叫玄夜。”那人輕聲道，臉微微一紅，拿著豆子轉身離開了。
玄夜，連名字都這麼好聽。方洲暗自嘀咕。隻是偏偏沒有錢，說不定是哪家的貴公子偷跑出來玩，擺攤六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中午簡單地買了餅吃，到黃昏收攤，方洲沒有賣出多少豆子。
生意時好時壞，總是這樣。畢竟他的豆子隻能當作零嘴，也不會有人天天買了吃。
要做點其他生意吧，方洲卻沒有好的貨源，他看對麵攤位的矮腳七，專門賣春宮圖，雖然 官府時常來找他麻煩，但他賣掉一張就能抵上他好幾天的生意。
但是，這種買賣俺方洲是不會去做的。
還有賣什麼呢？女人的東西最好賣，但他一個大男人，也做不來。
算了，還是賣豆子吧，發不了財，也餓不死。隻是，這樣的日子太無趣了。他年輕的身體裏湧動著激情，總在蠢蠢欲動。
“我的世界，不該隻是一個炒豆攤。”他推著車子往家裏走去，他的家在靠建春門那裏的利仁坊，離他的攤子雖說不遠，但也要走半個時辰。
回去除了炒豆子也沒有事幹，這南市到處都是商鋪，來來往往，燈紅酒綠，和他都沒有關係，他的錢，除了吃飯就是要去進豆子和原料，還要買炒豆子的柴。
今天還剩了許多沒有賣掉，可以炒少一些。他想著，頭頂上飛來一隻白色的鳥，在上麵盤旋。
這鳥他從未見過，羽毛雪白，沒有一點雜色，隻是頭上鳥冠卻是鮮豔的紅色，在夕陽下閃閃發亮。它的眼睛如黑漆一般也是閃亮的。
它盤旋在他的頭頂，一路跟隨。方洲很奇怪，或許是城外飛來的吧，建春門外是一片農田，離洛水也不遠，它大概來自那裏吧？
回到家中，方洲將車上裝豆子的盒子一個個取下，放在桌上。
屋裏子布置極其簡單，除了床榻，隻有一張方桌，兩張椅子，有一張還是瘸了腿的。
廚房灶台上最值錢就是那口炒豆子的大鍋了，那是他花了叔叔留下家產的一半去買的。
桌上還有昨夜吃剩的涼粥，方洲打算熱一下當晚飯吃。
時間還早，他走到院子裏去取柴火，卻看到那隻白色的鳥正站在院子的竹籬笆上歪頭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