儚擋在跪地不起的我前方,朝高杉揮出了拳頭。
伴隨「鏗」的一聲尖銳聲響,我感覺得出有股驚人的『力量』正逐漸凝聚在停緊握的拳頭上——然而……
「儚——」
『嘎哈哈,太慢了!』
高杉搶先一步由正側方揮來的裏拳,讓儚像個木偶人一般飛了出去,隨即一頭栽進教室邊那堆雜亂不堪的桌椅當中。
「儚——!」
我忍不住激動了起來,拚了命地大喊,但是她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嘎哈、嘎哈哈哈哈!』
高杉放聲大笑,高高舉起了雙手,像是在誇耀自己的勝利一樣。
忽然,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好像看到了有個霧狀的東西被吸進他的手臂中。
(那是什麼……?)
就在下一瞬問。
高杉的雙手鼓動了一下,整整膨脹為之前的兩倍大。
『嘎哈哈……【A】的力量……給我更多……更多!』
「【Another】的力量……?」
然而,我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傳入他的耳朵裏。隻見高杉先生宛如大猩猩一樣,揮舞著肥大化的手腕轉身麵向我。周圍的障礙物隻是被那隻手碰到而已便立刻當場彎折、彈飛,摔個粉碎,仿佛一場惡劣的玩笑。
那隻看起來蠢斃了的手現在隨時都會揮向我……
置身在這壓倒性的力量之前,我的腳完全不聽使喚。
(不行了……)
(根本敵不過啊……)
在這種狀況下,一股想要放聲哭喊的衝動驅使著我
什麼戰意的,已經……絲毫都不剩了。
(——唔?)
這時,忽然有個涼涼的東西觸摸我的手。
「……恭……哥哥?」
看樣子,她總算是恢複意識了吧。到剛才為止仍一動也不動的奈奈,此時將她小小的手放在我的手背上。
「……你是來……救我的嗎?」
「不,我……」
最早趕過來,實際負責戰鬥的人是儚。
我根本沒有派上半點用場。
我也想過要當場向她坦白……不過……
「……要來了。」
「啊……」
奈奈就像是要讓我察覺狀況似的催促我轉移視線。她的語氣還是一樣拘謹。不過,從她摸著我的手上傳來一股無以複加的緊張感。
沒錯。
得到嶄新力量的高杉已經逼近眼前。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先躲過這個威脅,帶著奈奈平安逃出這裏才是——
(——首要?……等等,不對吧!)
說起來,問題出在這之前。
(就是說啊!)
(我究竟在想什麼啊!)
沒錯,我是為了救奈奈才來到這裏的。但是……
什麼「不行了」。
什麼「敵不過」。
要救她,不是接下來該做的事嗎?
「——謝謝你,奈奈。」
「咦……」
奈奈讓我好不容易想起這樣理所當然的事情。因此,這是我對她的一點感謝之意——隻不過,這種自我完結式的感情歸納,奈奈自然是無從得知,隻見她一臉困惑、以不知該如何回答的表情,望著我的臉。
總之,我覺得自己總算是稍微冷靜下來了。
「——你站得起來嗎?奈奈?」
我也不在乎被玻璃割破的傷口會痛,就這樣握住奈奈的小手,她點了點頭。
不可思議的是,我隻是像這樣握住她的手而已——隻是感受到掌心的溫暖而已,便覺得好像有股力量從體內深處不斷地湧出。
(……好。)
麵對那個逐漸接近的巨大身軀,我衡量著時機,準備隨時衝出去。
隻要作為軸心的腳無法發揮作用,攻擊的威力就會減半——我想起老爹的教誨……
「就是現在!」
在高杉的左腳離開地麵的瞬間,我一鼓作氣穿過他的右手邊。
『唔!?』
是確信即將獲勝的緩慢動作釀成災禍的嗎?高杉正如我所預料的,在下盤不夠穩的姿勢下,試圖僅靠揮動右臂來瞄準我們。
但是,右手一旦已經揮到前方來,要再次發動攻擊,勢必得先往回拉才行。然而在手臂變得鈍重的情況下,就連要收手都無法如意,最後高杉失去了重心,當場摔倒。
「快逃!」
順利抵達教室門口的我,將奈奈送到了走廊上,大聲吩咐她快往樓下跑。
「可、可是……」
「我隨後會跟儚一起過去!」
「……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奈奈以不安的眼神看著我,我點頭示意。這時候她似乎是終於想通了,隻說了一句「我去求救」,就朝著樓梯跑去。
而我,根本無暇目送奈奈的背影離去。
——咕。
我的腳踝突然被一把抓住,再次被拖進了教室裏。一看,跌倒在地的高杉,其巨大化的手腕正發揮著異常的手長優勢。
「唔……放開!我叫你放開啦——!」
我使出渾身解數,嚐試要扒開高杉緊抓著我腳踝的那隻手。
我也想過要對付剛才展現那種怪力的高杉,采取這種抵抗實在有欠周詳,不過……
(咦……?)
意外的是,握力似乎並沒有我以為的那麼強?本來掐到我會痛的高杉手指,如今竟輕易地就鬆開了我的腳踝。
彷佛是自己的手指帶有魔力一般……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
而且,這種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
奸像以前曾在某處體驗過一樣、不太確定又有些懷念的情感有如海嘯般席卷而來,胸口痛得喘不過氣來。
「呼……呼……」
我連忙站起身,設法調整呼吸。
(……好像恢複了。)
看來那奇妙的感覺隻是暫時性的。
高杉放開我之後,身體看來並無異常。
『唔……還不夠,給我更多……更多【A】!』
另一方麵,高杉也早已站起身重整態勢,跟剛才一樣再次舉起了雙手。
(咦……?)
我發現高杉的身體有了奇妙的異變。
剛才還是左右對稱的巨腕,現在右手已經很明顯地縮水了一圈。
(那是剛才抓著我的那隻手對吧?)
(原來如此,所以他才要補充新的力量。)
(嗯?新的力量……那家夥在吸收【Another】嗎……?)
就在腦中有些什麼要成形的時候——
高舉著雙手的高杉身旁那堆桌椅山當場突然瓦解崩落,儚飛快地從裏麵衝了出來。
她大概一直在等待高杉停頓的這一刻,好伺機而動吧。那果敢揮出的一拳,帶著剛才那股絕不手下留情的『力量』。
『唔!?』
高杉成功地迅速躲開。一旁的桌子直接挨下儚的攻擊後,以非此尋常的方式摔飛出去。
要是命中的話肯定是致命傷。即便對手是【Fantomas】化的高衫也不例外吧。但是那種隻為求一擊必殺的攻擊,在動作過大的影響下,實在也不好瞄準對手。可想確實命中,無論如何都必須讓高杉停下來才行—
而那名對手高杉,這時拉開了與我們之間的距離,在教室前方再度試圖幹涉【Another】。
(……要讓他……停下來是嗎?)
我本來是想和儚一起逃走的,不過現在看來,有必要變更原定計劃。
(或許……行得通。)
老實說,我不知道這個方法對不對。
但是,因為好不容易才掌握到該從何處下手攻略,我決定要親自執行。
「儚,幫個忙吧!」
不等她回答,我便毫不猶豫地直接關掉了電燈。
喀的一聲輕響,室內瞬間與漆黑的室外同調。
已經習慣日光燈照明的眼睛,頓時蒙上一層近乎黑暗的陰霾。
『唔!?』
「恭一,你要做什麼……?」
看來這果然是兩人都無法理解的行動?隻見高杉和停同時對此異變有所反應。
於是,我搶在他們察覺到我的意圖之前,放眼四周。
(還真嚇人啊……)
目前有兩個【Fantomas】在場,也是原因之一吧。
飄浮在周圍黑暗中的【那些東西】數量之多,自家公寓根本沒得比,而且大小各異。
我緊盯著數量多到無以計算的【它們】,將意識傳送出去。
……纏繞盤據在喇叭—帶,像一條長長的蛇的玩意兒。
……角落那邊,纏在翻過來的桌腳上,像蟲的玩意兒。
……在門光燈燈罩一帶輕飄飄地浮遊,像雲的玩意兒。
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半透明物體。
它們似乎都統稱為【Another】的樣子。
——一旦碰了,內心就會遭到窺視的東西——
這些自幼就被如此告誡的物體,對我而言隻是恐懼的來源。
所以無論在晚上,或是天候不佳、光線昏暗的日子裏看到【它們】的時候,為了避免碰到、為了別讓【它們】靠近,我總是不斷地發送『信號』控製【它們】。
起初為了要抓到訣竅著實費了我一番功夫,不過,幾個月以後便能操作自如,比操縱遙控飛機什麼的還要稱心如意。
而且,已經實行了十年以上。
跟數量多寡無關。
要操控眼前所見的一切,對我而言易如反掌。
「!—你想要的是這個吧!?」
我讓飄浮在室內的所有【Another】一點不剩地全進入高杉的身體裏麵。
從小如柏青哥鋼珠的,到大如一個人類體型的……我不知道它們個別帶有多少靈子能,不過我不惜用上全部,也要讓高杉的力量提升到遠超出剛才的『手腕肥大狀態』。
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就連隔壁教室或窗外的,也看我把它們統統掃過來。
「恭一,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原本就算趴高杉陷入苦戰也不見她怎麼著急的儚,看到我的行動,以一副方寸大亂的模樣要求我解釋。
這也難怪。
因為,吸收了一堆【Another】之後,體內的力量提升到非比尋常程度的高杉就在一旁嘛。
(不過……還不夠!)
再度與【Another】同化的高杉的軀體,現在肥大到接近天花板的程度,稱之為金剛也不為過,已經完全變身為真正的怪物了。
「——好,趁現在!」
「咦……?」
「還。咦。什麼,快點動手扁他啊!就用你那個破綻百出、無可救藥的拳頭,狠狠地賞他肚子一拳吧!」
「哼,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不過,我破綻百出的拳頭還真是對不起你喔。這次我一定會讓他吃下這拳的,你就好好拭目以待吧。」
她嘴裏這麼說著,拉到身體後方的右拳明顯凝聚著高昂得毫無常識可言的力量,逐漸發出微微的亮光。
要是挨了這一擊,肯定真的很不妙吧。
這時終於察覺到事態嚴重的高杉掙紮著要逃走。然而,他的身體已經遠比我帶著奈奈逃走時還要更加遲鈍笨重,充其量也隻是拉開了幾步的距離而已。
當然,他還在儚的射程範圍內,綽綽有餘。
(……抱歉了。)
(……高杉先生,原諒我!)
正當我在心中謝罪的同時!—
「——儚拳!」
儚那有如惡魔般的熊熊一擊,也深深陷入廠高杉的腹部。
不光教室,甚至連整個校舍都為之撼動的衝擊力道貫穿高杉背部,身後的黑板當場龜裂成蜘蛛網狀,整個粉碎。
至於高杉,則是已經完全靜止了。
——那當然。在這樣的重擊之下,不昏厥才奇怪吧。
* * *
「步驟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好了,來試試看吧。」
「……真的沒有問題嗎?」
我半信半疑地喃喃自語,儚立刻朝我發出不耐煩的聲音。
「到底要我講幾次。你不是才做出那種驚人之舉嗎……事到如今還說這種話。」
據她所言,能夠將意識傳達出去,隨心所欲誘導【Another】的我,似乎已經具有幹涉者的資格。
過去,父親便是以這個能力創造了眼前的儚……這樣不得了的能力,自己身上居然也具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不。
不僅如此,說到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怎麼想都……
(……就是那麼一回事吧。)
老實說,我一點也提不起勁。
甚至很想落跑。
要不是她說了那句「你不希望這個男的恢複原狀嗎?」,我是絕對不會想要去實行的吧。
但是,儚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早就已經在使用身為『幹涉者』的力量囉!」
開什麼玩笑,她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那你說說看啊,我是什麼時候用了那種力量……」
「剛才就是啊!」
儚說完看著昏厥過去的高杉,繼續喃喃說道:
「剛才這家夥抓著你的腳踝不放,對吧?」
「咦?對啊。」
我還記得。那是讓奈奈逃走後緊接著發生的事。我想起當時被拖進教室裏的那一幕,慎重地點點頭。
「那時候你抓住這個男人的手,一心想著要他『放開』對吧?」
「這個嘛……是沒錯啦。」
「結果多虧這家夥鬆手,於是你便順利地逃出他的手掌心——你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湊巧吧?」
「才不是。是因為你直接幹涉這家夥體內的【Another】,讓那些被這家夥吸收的靈子能又再度獲得釋放。」
聽到儚的話,我的感受隻有驚愕兩個字可以形容。
「等、等一下。那麼,高杉先生之所以鬆開手指——」
「沒錯。原因無他,正是因為觸及到恭一內心的【Another】聽從幹涉者的意識的結果。」
「我……我碰到【Another】了?」
「正是如此。」
儚回答得很乾脆。
我聽了差點暈倒。
從小就發誓絕對不碰,有如戒律一樣遵守的原則,居然在不知不覺間,被我自己給打破了……
這麼輕易就踏入了禁忌的世界,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力感襲上了心頭。
「怎麼會……這麼說來,那時候的奇妙感覺……就是內心遭到窺視所引起的囉?」
「奇妙感覺……?」
儚挑起了一道眉毛。
嗯。該怎麼說呢……好像有點懷念……這就叫似曾相識嗎?好像以前也曾體驗過,就是那麼不可思議的感覺。——可是,緊接著,我突然又覺得胸口一緊,好像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懷念?卻又……喘不過氣?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曉得啊。隻不過……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算了,還是快點開始吧,要是這家夥又突然醒過來就麻煩了。」
總覺得在不明不白間,我的初體驗談話就這麼草草結束,儚再度對我下了指示。
「是、是,我做就是了。」
或許是聽到自己已經有過經驗的緣故吧。跟剛才比起來,心情上要輕鬆許多的我,很幹脆地就做好覺悟,將自己的右手用力按在高杉那膨脹巨大化的身軀上。
「嗚……」
碰到的瞬問,接觸的部分開始發燙,滿腦子隻感覺到有些什麼正從那裏倏地往上湧過來。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絲毫沒有剛才那種快喘不過氣的痛苦。
「好,就保持這樣,讓思考運作。凡是關於那個男人的事情統統都行——啊,不過僅限於他被【Another】附身以前的事情,千萬要注意這一點喔。」
「知道啦。」
嘴裏抱怨之餘,我聽從儚的吩咐,腦中隻想著以前的高杉為我付出許多的時候。他代替離家的父親在各方麵對我都很照顧,就像是個明理的大哥哥一樣……我全心全意想著這樣的高杉護。
(……!)
從掌心開始,像是與高杉的身體產生連結進而混合,滲透而入的獨特感覺襲向全身。
現在我正透過【Another】幹涉眼前的【Fantomas】。
他的肉、骨頭、器官、乃至於一個個細胞……都在我的支配之下。
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駭人、複雜或是神秘性,有的,隻是想在組裝機械的作業工程那樣,照著明確的規則運作的世界。
該做的事情早已了然於心。
我就感覺的層麵理解了這點。
透過右手掌握【Fantomas】——我的感覺遍及各個角落,最後終於觸及到『那個』。
(……有了。)
找到『那個存在』,讓我鬆了一口氣。
在那個如今早已麵目全非、濃毛密布的龐然軀體裏麵,終於讓我掌握到「他就是高杉護」的確切感。
接下來就簡單多了。以那個感覺為線索,愈是集中意識,『那個』就愈像是混在黑子中的白子一樣,有著很明顯的不同逐漸浮現出來。
根據儚所說的,那正是隱藏在這個肥大化的生命體中,屬於『局杉護的存在』。其他的都是被吸收進他體內的【Another】。
於是,我向所有的【Another】下令。
不得損傷高杉護的肉體以及人格,並解放其所有能力——
「鏗」的一聲輕響,化作巨大肉塊的身體漸漸失去色彩,變回了【Another】原本特有的半透明狀態。
最後,它們一路灑著閃爍的光粉朝四周飛散而去。唯一剩下的,就隻有一名橫躺在地上的男子。
年幼時的自己所遇到的那張和善的臉化為確切的存在,就在那裏。
「……嗯?這是什麼?」
手中有些異樣的感覺,是在那之後緊接著發生的事。
剛才觸碰高杉肉體的那個地方,有塊發出白光的物體。
我正要以手指取下的時候,就被儚迅速攔截走了。
「嗚哇,你幹嘛啦——!?」
轉頭的同時,我的呼吸也當場停止。
「為……為什麼……?」
眼前有兩個人影。
一個是像人偶一樣,表情生硬的儚。
另一個,是穿著白衣的中年男子。
接著,我的視線緊盯著那個白衣男子。
「爸、爸爸……為什麼?」
沒錯。
在那裏的,正是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去世的父親——羽佐間徹路。
「——做得好,恭一。」
他的嘴角上揚。
「為了我和這個女人,多虧你取回了這個。」
男子抓住儚的手臂,硬是摟著她的肩膀,一把抱住了她。
儚輕輕地發出一聲「啊」,一個重心不穩便跌入男子懷中。
看到那個光景,不知怎的,我的胸口竟剌痛了一下。
「好了,接下來是對答時間。」
父親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愉悅,然而——
在我眼中,不願正視的現實正從遠方一口氣逼近。
* * *
父親所說的內容,和那晚儚告訴我的話大致相同。
……【Another】具有對特定人物的精神極其敏感反應的性質。
……他成功地讓靈子能結晶化,嚐試以自己的性命為觸煤來複元妻子。
……由於那個試驗是在半吊子的狀態下結束,因此眼前這個女人還不完整。
簡直就像是在為我複習般,說得十分詳盡。
「——給我等一下!」
有件事我無論如何就是無法釋懷。
「雖然說你變成了【Another】,可是……現在……在這裏……」
沒錯。現在父親不是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麵前,散發出確切的存在感嗎?
就連儚都……都摸得著。
此刻他的手正摟著儚的肩膀,將她抱在懷裏。
「也難怪你會感到驚訝,這隻是一時的而已。不過是因為這個女人取回了當時碎掉的靈子能,讓潛藏在碎片裏的我的『存在』滲到這個世界來罷了。再說,你看……」
說完,父親放開抓住儚手腕的手,將那隻手一直到手肘的部分,整個插進倒在附近的桌子裏。
「——唔?」
「懂了嗎?我之所以看起來像是有摸到這個女人,正是因為這家夥和我共有靈子能的緣故。再過不久,一旦碎片的能量安定了,現在的我也會跟著消失吧。」
「那麼,爸果然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事到如今還在說什麼啊。」
父親有些輕蔑地哼了一聲。
總覺得父親的反應欠缺溫柔,我在困惑之餘,忍不住請他解釋。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爸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來複元媽呢?」
「因為沒時間了。那時要是我再拖拖拉拉,好不容易辛苦收集到的靈子能就會被天賀那些家夥給拿走了。在那之前,我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有所行動才行。」
「怎麼會……」
「況且隻要研究有所進展,遲早都會麵臨被抹殺的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