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所期望的未來
(可惡……我果然還是無法接受!)
雖然我也在自省怎麼肚量會這麼狹小——
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為自己執念竟然如此深,到現在還在回想上學之前和由宇說過的話,一個人生著悶氣。
能夠緩和由宇對儚的懷疑態度,的確算是好事沒錯。
可是,我居然得不惜拉低自己的評價,去袒護那個也不講明最關鍵部分,一直賴著不走的儚,這口氣我無論如何都咽不下。
據她所言,父親『還沒有死』——但她告訴我這個狀況後,接下來到底想做什麼……不,是想要我做什麼呢?我巴不得她快點說。
她再這樣繼續吊我胃口,我甚至都要動起「就算訴諸腕力逼她開口也在所不惜」的念頭了。
(可是……)
隻有現在,我才敢妄想這種強硬手段。實際上一站到儚的麵前,不知怎的就是說不出口。
果然是那張臉不好。
長年看在眼裏,就某種意義上,和渴望已久的「我的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對我而言,正是不折不扣的『終極武器』。
隻要梢微想一下就知道了。本以為今生無緣再相見的人,如今就在麵前,光是這樣,就會很不可思議地產生一種遺憾被彌補的錯覺,其中的問題也變得微不足道。這可說是必然會有的心路曆程。
不,應該不單是視覺上的問題。就算我是蒙著眼睛向她挑戰,事態恐怕也無法獲得解決。
其實我隱約感覺得出來,在我心目中,那副模樣自然不用說,她所散發出來的氣質——應該說是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被我視同「母親」了吧。雖然難以置信,不過差不多就是這樣。
因為,即便現在的情況絕不樂觀,我還是起不了「就算硬逼,也要從那個儚口中問出秘密來。」的念頭(在這種時候,「能/不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於是,雖然這種手段非常消極,我還是決定由她的「弱點」下手。
我將它命名為「咖哩麵包大作戰」。
也就是以儚最愛吃的食物作交換,誘使她提供情報。雖然這個作戰非常單純又很那個,不過因為對手正是那種人,所以很不可思議地頗讓人有種『搞不好行得通』的期待感。
書包裏已經裝著回家途中買來的久米田屋新產品「雙色咖哩麵包」。聽說裏麵包著上下兩層咖哩醬,分別為一般咖哩及泰式咖哩,做起來相當費工。雖然不知道兩種味道加在一起到底好不好吃,但儚應該會很感激吧。
(嘿嘿嘿……等著瞧吧,蠢儚。)
鼓起「今天一定要成功」的幹勁,我走在回美樹本公寓的路上。
看到這個雙色麵包,她會露出怎樣的驚訝表情呢……
好想快點看到那副表情的我,不自禁開始跑了起來。
然而,在自家公寓等著我的,卻是臉色蒼白,顯得異常著急的由宇。
我才打開門,由宇馬上就衝了過來,一臉害怕地告訴我:
「恭一,怎麼辦……!奈奈她……奈奈她……!」
她的樣子讓我覺得事情似乎不太妙,於是我抓住由宇的雙肩。
「冷靜點,由宇,發生什麼事了?」
我將臉湊到她麵前,近距離問她。
「我回來的時候……他正好站在那裏……」
由宇以顫抖的指尖指著樓梯旁的空地。
「站在那裏……誰啊?」
「應該是高杉先生吧……我想。」
「高杉先生?」
突然冒出的意外人名讓我覺得有些驚訝,不過我要她繼續說下去。
「我還以為他是在等恭一……於是向他打招呼……然後,高杉先生……嗚哇……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你怎麼了?冷靜一點!」
由宇抱住雙肩縮成一團,不停地顫抖。
看到她嚇成這樣,我感覺到一股戰栗竄起,彷佛連背脊要為之凍結了。
「他、他變身了……!」
「咦?」
「我說高杉先生他變身了!就在我麵前!手上抱著奈奈,全身長出毛、長出毛、長出的毛竟然那麼多、那麼多……嗚嗚……奈奈——!」
(高、高杉先生……變身?)
(這家夥在說什麼啊……?)
不——
現在的首要之務是讓由宇先冷靜下來。
「我、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好不好?好不好?」
我將仿佛抽搐般顫抖不已的由宇擁入懷中,設法安撫她。據說人一旦在近距離感受到他人心髒的鼓動,心情就能放鬆下來……這是之前在雜誌還是電視上看到的。不用說,我不但印象模糊,就連做法到底對不對都還有很大的疑問——不過……
「籲、籲、呼……呼……呼……」
她的呼吸總算平複到稍微能好好說話的程度了。
「絕對、有問題……因為他竟然、變得像怪物那樣……」
我簡單扼要地問了幾個問題,根據由宇的回答,高杉突然變成像狼人那樣濃毛密布的模樣,抱起在他麵前嚇得動彈不得的奈奈,跳往小學的方向去了。還說那時他光是一跳就輕輕鬆鬆越過了屋頂……老實說我聽了之後半信半疑。
(哇……我還真敢說,自己明明也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體驗……)
(果然哪,別人的話……或許都像這樣不易為人所理解吧。)
既然如此,我希望至少有我願意相信的部分。於是我握住由宇的手,盡可能溫柔地對她說:
「我再問你一次……真的是高杉先生沒錯?」
「嗯、嗯!」
由宇在餘悸猶存之下仍然點了點頭,接著,說出了相當意外的話來:
「不過高杉先生他……好像在找恭一的樣子……因為他說了一些恭一怎樣、Another又怎樣的話,我實在聽不懂。恭一,『Another』到底是什麼?」
「不曉得,我也不太了解。」
又說謊了。
何止不太了解,我根本就是完全不了解。
至於【Another】就更不用說了。
就連那個高杉先生變成毛茸茸的模樣,到處在找我的事情也是。
「先別說這個了……你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
「儚她幫我擋下來了。」
「儚?——對了,她人呢?儚她怎麼樣了?」
我東張西望了一下,從剛才就不見人影的她當然不在現場。
「大概是去救奈奈了吧……」
也就是說她追過去了?
「可惡……!」
我將手上的書包當場往地上隨手一扔,街向了門外。
「你、你要去哪裏啊!?」
「我往高杉先生離開的方向找一下!由宇先去連絡老爹和警察,然後待在這裏等我!知道了嗎?」
「可、可是……」
我對著害怕不已的由宇,一字一句地叮嚀著:
「沒問題的。上一次由宇不是也順利地幫我連絡到警察嗎?方法就跟那次一樣。隻不過,如果把剛才的事原封不動地告訴警察,他們大概也不會相信吧。總之,你隻要跟他們說,高——不對,有人擄走奈奈,這樣就好了。」
「我……我知道了。」
「嗯,拜托你了。那,我去去就回!」
「恭、恭一!」
就在我動作有些粗魯地關上門時,由宇撲身靠在圍籬上呼喚著我。
「怎麼了?」
「那個……你要小心喔。」
「嗯,你放心吧!」
其實我怕得想要縮成一團,但是,這種時候我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高杉先生不僅提及【Another】,甚至還說出了我的名字。
雖然對於他的外貌產生變異這點,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不過,我猜那八成就是儚所說的【Fantomas】化吧。
既然如此,我總覺得儚之所以追上去,應該有她的理由在。搞不好那是牽扯到自己父親的重要線索,當然也有可能和這無關。
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有理由去追他。
那就是救出美樹本奈奈。
我想起昨晚才聽進耳裏的那番話。
『我那兩個女兒要是有個什麼萬一,到時候還要麻煩恭一出手相肋喔。』
我當然是這個打算。
就算沒人拜托我,我也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
再怎麼說,美樹本一家對我而言就跟親人一樣——不對,比起親人,他們給了我更充實的時光,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 * *
一時間,我為自己不加思索就追出來的莽撞行為感到後悔,不過……
「——有了,第八個『箭頭。……很好,是那邊啊。」
還好沿途有留在住家水泥圍牆上字跡清晰的『訊息』做參考,我毫不遲疑地朝奈奈他們前往的方向跑去。
如果這隻是普通的箭頭的話,我大概會直接當成是附近小孩的惡作劇塗鴉而忽略掉吧。
但是說到這個『箭頭』……
——←由此去——
就像這樣,是用那個叫勘亭流,特徵明顯的粗闊字體所寫下的。
(這果然是奈奈畫的吧……)
不過,我同時也感到事情不太對勁。
難道不是嗎?正常人在遭人擄走的情況下,居然還有餘裕留下這樣的訊息,這實在有點讓人難以置信。
但是,就因為是這樣獨特的字體,外加我曾親眼目睹奈奈那有如神明上身般的揮毫技巧。於是,我強迫自己相信這就是她發出來的『求救聲』。
反正,無論如何,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線索了。
「喔、找到了!——……咦?」
發現第十九個『箭頭』時,我注意到這次的指示跟之前的有些不同。
——↑由此去——
訊息相同,然而不知為何,箭頭卻是朝上。
「朝上……這什麼意思……?」
麵對這個畫在某間小學的校門邊的箭頭,我感到疑惑不已。
我不禁抬頭仰望天空,映人眼簾的是夕陽開始西斜的初夏天空,以及淺淺的幾抹積雲。
(這不是當然的嗎?)
就算跳躍力再優越,也不可能躲到雲裏頭去吧。
(嗯?雲裏頭……?)
想到這裏,我才恍然大悟。
「對喔,在裏麵啦!」
真是受夠了自己遲鈍的腦袋。
箭頭向上,應該就表示他們在這所小學裏——八成足在校舍裏麵吧。不是也有一些遊戲是以按方向鍵『上』進入建築物的嗎?這裏一定就是目的地沒有錯。
當我穿過操場,從正麵玄關穿著鞋子直接走進校舍時,甚至覺得腦海裏聽到了「沙、沙、沙」的畫麵切換聲。
(……嘖,都這種時候我還在想什麼啊。)
奈奈現在身陷危險中耶,我居然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真是丟臉。
總之,我踩著謹慎的步伐,從一樓開始,一間一間地打開門來確認。
……教職員辦公室。
……保健室。
……校長室。
或許也是因為快晚上了吧,已經暗下來的校舍中不見其他人影。
(不過……既然如此,為什麼沒上鎖呢?)
或許是近來發生多起校外人士入侵犯案的緣故吧,現在一樓已經全麵裝上了鐵窗,以防止校外人士輕易地就能潛入。但是最重要的玄關門口,不但沒上鎖,就連玻璃門都大大敞開著,非本校相關人士的我現在都順利通過了。
至少工友應該在吧?我這麼想著偷瞄了一下值班室。
「喔?」
結果不出我所料,室內的燈還亮著,電視上正在播放地方電視台製作的晚間新聞。
「不好意思~」
畢竟最近治安不太好,要是被人發現我擅自在這裏徘徊,多少會惹來麻煩吧。
總之,還是先取得對方同意再說,於是我朝室內喊著……但是卻沒有回應。我伸長脖子往裏頭一看,果然沒人。
「怪了……是去廁所嗎?」
但是,現在的我可沒有那種閑工夫去找工友。我決定等被發現的時候再說,邊再度展開了校內的搜索。
於是——
在一、二樓大致檢查過一遍之後,我走上了三樓走廊,這時::
「嗚哇啊啊啊啊啊——!」
從樓上傳來一名男子淒厲的叫聲。
既不是奈奈、也不是儚,更不是高杉先生,是個中年男子的嘶啞聲音。
「四、四樓嗎!?」
霎時間,我猶豫著該不該就這樣毫無準備地街上樓。但是,一想到再躊躇下去,奈奈可能會陷入更危險的情況,便打消了那些消極的想法,毫不遲疑地往前跨出腳步。思緒轉變之快,連我自己都感到很不可思議。
(啊……)
一上樓梯,就看到一個人倒在我麵前。
我連忙趕了過去,一把將那人扶起。教職員專用的拖鞋,以及掉在一旁的手電筒,在顯示他就是工友。
「唔……痛痛痛……」
聿好男子的意識清醒,沒受什麼傷的樣子。
「怎麼了?你沒事吧?」
「有、有怪物……就、就在、那間教室裏麵……!」
男子抬起顫抖的手指著眼前的教室,就在這一瞬間——
——喀當!
從教室裏傳來像是桌椅一齊倒下的轟然巨響。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咦?哇!喂、等一下!」
他是真的嚇壞了吧。隻見男子驅使著此時不怎麼靈活的手腳,掙紮著爬起身,接著也不管腳上掉了一隻拖鞋,抓起手電筒就這麼一個人衝下樓去了。
(就這樣不管我了喔!?)
真希望他好歹也把手電簡留給我……不過事到如今,再說這種話也沒有意義。那間教室已近在眼前,我從外麵謹慎地往裏頭窺視著。
(啊……)
隻見似乎是遭人強行闖入、整片碎裂的窗玻璃下,有個人躺臥在那裏。雖然教室內相當昏暗,我仍然一眼看出那個人就是奈奈。她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看樣子應該是昏厥過去了吧。
我一心隻想快點開門,就在手要碰到門的那一瞬問——
磅的一聲巨響,位於教室後方的另一扇門應聲飛到了走廊上。
「——唔!?」
不對,飛出去的不隻是門,還包括一個人。
應該說是『人把門撞飛』。而且那個人還是——
「嗚噫……儚?」
整個人飛到走廊的牆邊,伴隨著受衝擊而粉碎的大量玻璃碎片一起墜地的,正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儚。
「喂、喂!」
我立刻衝過去,用手碰了碰她的身體。
「唔……!」
掉落在她身上的玻璃碎片劃破了我的手指,那種獨特的銳利痛覺瞬間竄過指尖。
我不禁將手縮了回來,這時儚猛然坐起身。
「現在先別碰我比較好喔。」
她以格外鎮定的門吻向我提出忠告。
這時候,被劃破的傷口已經開始滲出血珠。無可否認的,這個建議少說慢了一拍。不過我無視這點,隻是問她:
「先不說這個,你沒事吧?」
「你指的是什麼?」
儚直接用手拍掉身上的玻璃碎片,回答得若無其事的,看起來有那麼一點點的可靠——
(等一下!)
(為什麼你這家夥竟然毫發無傷啊?)
感覺上,似乎更像是個詭異的外星人。
『——嘎哈、嘎哈哈哈!』
突然間,從教室裏麵響起了一陣陰沉的詭異笑聲。
我反射性地回過了頭。眼前,一隻異形生物以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的姿勢趴在桌上,正瞪視著這邊。
他的上半身長滿漆黑的體毛,配上指尖一根不缺的利爪,外型看來像隻熊一樣,然而下半身不知為何卻穿著件長褲。
伴隨狂亂的呼吸,從猙獰的嘴角不斷地滴下唾液。在昏暗的教室裏,隻有那雙眼睛散發出黑曜石般的光芒。
一瞬間,我想著不可能吧,然而那張臉——
『嘎哈哈……來了。恭一,你來啦!』
還有那個聲音,雖然語氣不一樣……但那的確是高杉護沒錯。
「高杉先生,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沒用的,已經無法用言語和他溝通了。」
「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整個人,甚至連理性都已經被【Another】完全侵蝕掉了。這個男的已經是【Fantomas】了,看他這個樣子,應該連自己當初來找恭一的目的都忘了吧。」
這近乎絕望的剖析,讓我愕然不已。
眼前的高杉先生——不對,是已經化為一頭猙獰猛獸的高杉,伸長了舌頭緩緩舔舐著嘴邊,隱約可見的犬齒讓我看了不禁為之屏息。
「怎麼會……!」
「這個情況大概就跟上次那隻野狗【Fantomas】化一樣——應該說,這個感覺跟那時候一樣。看來,這個男的曾經嚐試幹涉當時回收的那隻狗……真是蠢到家了。事到如今除了打倒他之外,似乎也別無他法了。」
仿佛要斬斷我的不舍似的,儚冷冷地宣布。接著……
「恭一就待在這裏吧,現在裏頭很危險。」
儚也不等我回答,就再度踏進教室裏麵。
「喂、喂!」
我連忙跟著她後頭走進教室,然而,我在裏頭就隻有看到儚一個人,以及不時斷斷續續傳來的「鏗」、「當」等碰撞聲而已。
(咦?高杉……先生呢?)
我伸手往背後摸索著開關打開教室裏的燈。反覆閃了幾下之後,當六盞日光燈一齊點亮時,有種視野跟著大開的威覺。
米色的牆壁、掛在正前方的黑板、在雙方的攻防之下散亂一地的桌椅、碎裂的窗戶、微微飄動的樸素窗簾、倒在那附近的奈奈,以及站在教室正中央動也不動的儚……
我再次檢視變得明亮的教室,果然還是找不到高杉的身影。
「喂,高杉先生人呢?」
「在這裏。他就在這一帶到處跳,別太接近比較好。」
「你在說……」
就在我準備走近儚,好問個清楚的時候——
「——呃!?」
儚的身體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突然朝我飛了過來。
我們兩個就這樣一起撞上教室後方成排的鐵置物櫃,發出了轟然巨響。夾在置物髓與儚之間的我,口中甚至發出「噗嗯」這樣丟臉的聲音。
在倒地的那一瞬間,我隔著儚看到了高杉猛然襲來的身影。
說時遲那時快,儚馬上爬起身緩緩舉起了拳頭。
「——儚拳!」嘴裏邊喊些有的沒的,邊朝高杉擊出強烈的一拳。
但是,卻失敗了。
高杉早已不見身影,教室內再度為斷斷續續的衝撞聲所支配。看到時而彈起的桌椅,我終於理解那些聲音就是高杉的『跳躍聲』。
(這是什麼速度……!)
「快帶奈奈出去。」
儚低聲吩咐我——接著,她大剌剌地移動到教室中央——在高杉的跳躍下,桌椅早巳迸散至兩旁——她在那個一片狼籍的特設擂台中心擺出迎擊的架勢。
隨後,突然現身的高杉襲出強烈的—爪,擊中儚的左腹部。
伴隨著不忍聽聞的衝擊聲,她的T恤被狠狠撕裂開來,露出白皙的皮膚。
(嗚哇!)
然而,與我的驚訝恰好相反,儚若無其事地握緊拳頭、振臂,同時不忘配上「儚拳!」的喊聲,再度使出剛才那種拳頭。
想當然爾,那種破綻百出的攻擊,對動作快到甚至看不見的對乎根本不可能會奏效,她的拳頭當場豪邁地揮空了。
之後也是一再重複著同樣模式的攻防戰——高杉一現身就對儚加以攻擊。而受到那種攻擊卻毫發無傷的她就是學不乖,依然使出鈍重的拳頭攻擊……
(這兩個家夥到底在搞什麼啊……?)
麵對兩人如此亂來的戰鬥,讓我隻有望之興歎的份。
若是隻有【Fantomas】化之後,外貌形同怪物的高杉這樣就算了,現在就連外型酷似年輕時母親的美女儚,都有如魔鬼終結者一樣投身在戰鬥之中。即使早巳心裏有數,不過目睹這樣的光景,我還是再次體認到這女人果然是個不折不拙的【Fantomas】。
就憑我目前的空手道程度根本無法與之抗衡,這裏是我不配來的戰場。
當初還自以為是騎士傻傻地跑來這裏,想想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快點啊!」
在教室中央還勉強以殘缺不堪的T恤包覆著身體的儚朝我不耐煩地大喊。
「……唔!」
忍受著無力感帶來的煎熬,我衝向例在窗邊的奈奈,在我眼前——正好就在麵前,高杉突然現身,還咧嘴笑著。
「嗚、嗚哇!」
無論是架勢還是時機,全告徹底失敗。
我迫不得已揮出的正拳,果然輕而易舉就被高杉變得猙獰走樣的手一把握住。
「唔!」
我試圖抽出那隻手,但對方卻聞風不動。動彈不得的我肚子反被踹了一下,那一擊讓我眼中的視野整個扭曲變形,胃裏的東西一股腦地翻湧而上。
「噗哈!」
我狼狽地倒在地上,設法維係住紊亂的思考。
「你還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