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室裏麵燈火通明,和外麵的黑暗森林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這裏也是主控室,數以萬計的線路支流最後都是彙集到主幹。天花板上麵規律閃爍著流動的電流。

沒有黏糊糊的血液和惡臭的腐屍,整齊整潔到令人咋舌。衛民也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勉強可以稱作是幹淨的空氣。

前麵隻有一個正在頂禮膜拜的體型偏小的機器人。

機器人五體投地的拜服在超巨型的培養皿前,這個培養皿具有210×210×460的三級最高規格。迷你型ACPA裝甲的空間把控。

培養皿裏麵的也不是什麼外麵的臭魚爛蝦,而是一個渾身肌肉組織發白的白發少年,沒有角質層皮膚,內髒裸露著。胎生一樣彎曲著身子,在培養液中琥珀一般懸浮著,像一座刻意偽裝成生物的浮雕。隻是……義眼完全檢測不出來正常的生物信號,還是說這裏的電磁信號紊亂了。

毫無疑問,這個少年正是外麵遍地屍骸的責任人,一個身不由己的基因原體。被關押在這個幽暗的地下,任由研究對他抽筋扒皮甚至榨幹每一個細胞的價值。

機器人早就注意到了衛民的到來,他也完全不急,而是按照機器人的禮儀恭恭敬敬的朝著基因原體的少年行禮——五體投地之後像常規的禮拜一樣雙手祈禱:“造物主在上,請原諒我們的僭越,隻不過這是最後的打擾了,我們已經找到了更加接近真理的辦法了,哪怕這一條路是見不到任何電力和希望的破爛之路。”

機器人轉過身來,同時亮起了身上的戰鬥燈光。替換成了威脅帶警告的語氣說:“夏萊的老師,久違了,我的數據直覺沒錯,你果然會來這裏,來到這個凱撒的智慧與傳承的聖地。不過,就算拚上我這把老破爛也不會讓你褻瀆神明。”

衛民的眼神反而很平靜,他對這裏的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想,因此很快就接受了,用一種為其悲哀的語氣說:“這不是肯定的嘛?你們的信仰已經威脅到了我的學生,那麼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真正的老板!嗯!”

眼前的老破小機器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個移動堡壘的真正掌控者,所有的計劃都出自他的手筆。無論是第一層的賭場還是所謂的“老板”。亦或是盤亙在千年內部蟄伏的假莉音,一切都是為了老板重啟這個克隆計劃的障眼法而已。

衛民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凱撒和千年內部到底有什麼利益方麵可以進行撮合的,到頭來想破頭也沒有找到苗頭,凱撒已經是基沃托斯的超巨型托拉斯壟斷集團之一,財力足夠買下半個基沃托斯的不動產,一味地追逐利潤反而是邊緣效應愈發明顯的無奈之舉,驅動力隻會愈發低下,除非有一個嶄新的目標由零到一重新構建起機器人內部的共同目標和增長極。

這個目標叫做信仰,也叫原初的生產崇拜。機器人們在被帶入這個世界的所萌發的最原始的情感波動——自己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沒有血緣,也沒有正式的社會學關係,除了流水線上麵的機械等級劃分以外機器人們已經無路可走,在見識到同類一代又一代的在鐵鏽中腐爛到連螺絲都留不下後的唏噓,除了加大力度攝取金錢從而加大生產規模以外的重複以外,機器人們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