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瀾一聽到怡紅院三個字,猛地從床上彈起。

“九叔,我也要去!”

九叔冷冷地道:

“我們去尋屍,又不是去抓魚,你去幹什麼?”

文才喃喃地道:

“我還以為師父帶我去逛窯子呢,原來……”

九叔猛地給他一個腦瓜崩,“心術不正,想入非非。你看守義莊,我和餘瀾去!”

其實,九叔帶餘瀾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明天去給任夫人遷葬,餘瀾還要下水撈屍,索性今晚讓他帶他去磨合一下,讓他壯壯膽。

一念至此,他便同意了餘瀾同行的請求。

餘瀾從文才手中接過打包好的紙筆墨刀劍,九叔披了一件杏黃色的道袍,兩人一路往怡紅院趕來。

到了怡紅院門口,九叔立住昂首望天,一條月牙剛從烏雲裏鑽出來,微弱的月光在怡紅院門口的紅燈籠下,顯得暗淡、清冷,而又可怖。

九叔掐指一算,自言自語道:

“上上東東,下下西西,但願他們往西邊去,不要往東邊來。”

說完,他便抬腳準備進門。

哪知,一個靠在門邊打瞌睡的龜公聽見動靜,頓時驚醒。看見有人來,立刻眉開眼笑。

但當他看到來者是挑著了兩條眉毛的九叔和窮光蛋釣魚佬時,笑容便收了幾分。

“九叔,什麼風把您給吹到這來了?”

九叔東張西望,沒好氣地道:

“妖風!”

龜公一聽不樂意了,他抱著胳膊在門前一橫,“九叔,敢情你這是咒我啊!”

九叔不搭理他,隻是要往裏進。

不成想,他往左邊走,龜公就將身子擋在左邊,他往右邊走,龜公就將身子擋在右邊。

九叔眉毛一挑,怒道:

“你再攔我,等會出人命了你負責!”

龜公將門邊的長凳往門前一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放你進去才出人命呢,一個臭道士,一個釣魚佬,想白嫖?沒門!”

九叔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但也沒轍。

餘瀾腰杆一直,挺著胸脯說道:

“怎麼,任夫人遷葬的事你不知道嗎?”

龜公眼睛一翻,“任夫人遷葬跟你們逛窯子有什麼關係?”

餘瀾淡淡地道:

“任老爺一向出手闊綽,明天九叔給任夫人遷葬,也不知道給幾塊大洋?”

龜公一聽,立馬將起身將凳子搬到一邊,點頭哈腰地說道:

“九叔,規矩所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裏麵請,裏麵請!”

九叔“哼”的一聲,昂首闊步往門內走去,餘瀾在後麵亦步亦趨。

兩人進了門樓,走過門廊,穿過一個院子,來到一座紅色的木梯前。

餘瀾抬頭一看,頓時心涼了半截。

隻見,木梯上麵倚著幾個沒接到客人的風塵女子,臉上像刮了一層膩子似的,白瘮瘮的。嘴角上卻都抹著大紅色的口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剛吃了火龍果。

此刻,她們正笑吟吟地盯著九叔和餘瀾看,就像黃大仙盯著兩隻小公雞。

餘瀾心道:這種品相在前世夜總會,估計五百都沒人點,足浴還得閉著眼睛,真不知她們哪來的自信!

兩人剛走上木梯,隻見一個搖著手絹的老鴇遠遠地就笑著道:

“九叔,原以為你不沾葷腥呢,沒想到還是耐不住寂寞啊!桃紅、柳綠,給兩位貴客扶到風月廳去。”

說罷,隻見兩個風塵女媚笑著,搖著手絹,一扭一扭地從樓梯上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