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凱接到董晴的電話,就心神大亂。董小姐再怎麼痛恨這個男人,還是清楚倆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終究是要提醒一下的,當然,也不排除有看他出醜的心思。
年輕人終歸是年輕人,事先設想的再完美,那也隻是他的設想,小手段被拆穿,他才想到後果的嚴重性。
要不要告訴老爸呢?紙是包不住火的,這就是給家裏惹麻煩了啊,失去了父親的庇護,他就什麼也不是!別看現在有著公子哥的身份,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失去引以為傲的身世了。
顧不上狐朋狗友,也顧不上花花草草,急急忙忙回到家中。
代市長一聽到這消息,登時就勃然大怒,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這是真坑爹呀!草!不毀了我的下半輩子,不毀了這個家,不罷休啊!”
狂怒歸狂怒,並不代表著無能,代市長好歹也是副省級幹部,很快就沉下心來。
麵對驚慌失措又惴惴不安的兒子,此時說什麼都是徒勞無益的。
歎了一口氣,臉上就蒼老了許多,
“走吧,去好好道個歉!”
“可這...這都十一點了...”
代和平看著兒子,麵無表情,語氣深沉,語速很緩慢,
“是啊,十一點了...深更半夜還得把臉送上門讓人去踩...可今天和明天是有很大差別的,待會兒有什麼都得給我忍著!希望你能記住這個教訓吧...”
代公子看著瞬間肩背有些垮塌的父親,眼淚就流了下來。在他的記憶中,父親永遠都像是鬆竹般挺拔堅硬的,是他的莽撞壓垮了父親的傲然啊,
像他這種官宦子弟,對官場之事是耳濡目染的,自然深知自己給父親增添了什麼樣的麻煩。副省級領導幹部又怎樣?“官大一級壓死人”可不隻是說說而已。
代市長也住在省委大院,到常委樓倒挺近,父子二人就一路無語的低頭悶走,好在夜裏沒碰到什麼熟人。
代市長見周詩琪關上了院門,一聲苦笑,就按動了門鈴。這邊接話的仍然是周詩琪,似乎先前就沒看到過父子倆,語氣也很冷清,
“哦,代叔叔呀,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
“詩琪啊,你凱哥一時糊塗做了錯事,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不,立馬就來給你賠不是了,你開下門,讓他當麵給你道歉...”
二號院內就沉默著,半天都沒有回音,這就是無聲的拒絕了。周詩琪在眾多大院子女中一直都是知書達理、本本份份的存在,平時對上叔伯阿姨都很有禮貌,但是,“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以她的身份而言,此時說幾句不冷不熱的風涼話,代和平也就隻能幹受著,隻是沉默不言,也算是很有素質了。
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很顯然,周詩琪的無聲抗議是家中大人默許的。也就是說,周省長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這其中的意味就要代市長自己去解讀了。
說嚴重一點,那就是周省長有厭憎的情緒,不願看到他們父子倆,正在醞釀風雨欲來呢。說輕鬆一點,那就是周省長有肚量,不同年輕人計較,以後大家見麵也許哈哈一笑就淡然了之。
換位思考,代和平自詡做不到了然無痕,很顯然,不會是後者。
代市長家也是這種可視對講的門禁,自然知道對麵能看清門口的景像,
“詩琪,希望你能原諒這個混小子!”將代凱拉到鏡頭前,一邊陪著笑臉,一邊就一巴掌扇在了代凱臉上,清脆的聲音在寧靜的夜色中還是很響亮的。
院內仍舊沉默著,等到第二記耳光響起之後,對講中才有了回應,這次就說話的人就換成了吳素華,
“代市長,你這是幹什麼呢?代凱也不小了,該給孩子留些臉麵...不至於的...孩子們的事,當大人的怎麼會計較呢?你也就別太放在心上...”
“......哦...嗯,老周已經休息了,他這幾天血壓有點高...嗯嗯,我會跟他說的...年輕人嘛,一時沖動,大家都能理想的,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這個,天也晚了,老代你就領著孩子回去休息吧...”
吳素華的話聽著並不那麼生分,也挺通情達理的,但是,卻始終沒有給父子倆進門的機會。
代和平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的結束!
如果將事說開了,大不了就是代凱被痛打一頓,那麼事情也就結束了,付出的無非是代市長的一些臉麵。
眼下看似平淡,也許暫時不會有什麼危機,但,擱置起來的危機才是達摩克利斯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