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胸前插著的那柄長劍讓顧玄然無從下手。
盯著那柄長劍,顧玄然心火難抑,啪的一聲,徒手將利劍斷成兩節。
統領看他如此神力,當下心生敬畏,心道幸好不曾惹到這位活閻王。
顧玄然護著白陸舟,把他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手抄起他的雙膝,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手上一用勁,肩頭的傷口立時裂開,顧玄然像是沒有痛覺一樣,任由鮮血順著胳膊滴落在地上。
統領不忍道:“殿下,不如讓屬下……”
顧玄然堅定地搖搖頭:“帶路!”
抱著白陸舟走回軍營的時候,旁邊的統領幾次示意顧玄然將手中之人交給身邊的護衛,都遭到他的拒絕。
於是眾人就這樣看著剛剛經曆一場大戰的三皇子,屈尊降貴地抱著一個胸口插著斷劍的男人走回軍營。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皆是沉默不語。
三皇子腳步沉穩,如果不是身邊不斷滴落的血跡,似乎沒有人發現,此刻的他也身負重傷。
為什麼他要替我擋劍?又為什麼要我丟下他自己,一個人去逃命?
一路上,顧玄然看著懷中之人昏睡的麵容,都在心裏不斷地問自己。
是不是他的心中對我也有一絲絲關心?
顧玄然不知道,他也不在乎。
他隻知道,在這個人倒向他懷裏的那一刻,被長劍刺中的,似乎是自己的胸口。
那一瞬間,顧玄然隻覺得自己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看著這人心口不斷滲出的鮮血,顧玄然突然非常害怕,害怕他就此停止呼吸,消失在這個世界。
隻要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失去他,顧玄然的心跳就會停滯,呼吸就會暫停。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對於這個燕國世子,他從來不是新鮮好奇,也不是一時興起,更不是意亂情迷。
他是實實在在的,對這個人動了心。
不去再想什麼堂而皇之的理由,什麼皇命難違,什麼狼子野心,顧玄然現在才發現,他一直以來找的借口有多麼蹩腳。
他就是想待在這個人的身邊,就是想時時刻刻見到他,隨時隨地地關注他。
看著他哭,看著他笑。
看到他哭自己就會難過,看到他笑自己就會開心。
可笑的是,他居然一直覺得這不能代表什麼。
直到利劍刺進對方心髒的這一刻,顧玄然才明白過來,他對這個人恐怕早已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守在白陸舟榻前的時候,顧玄然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醒過來,求你醒過來!
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心意,我也還沒有來得及問問你,你的心中是否也有我。
顧玄然不打算躲了,就像這人曾經說過的那樣,什麼王孫貴族,皇室子弟,死了不都是塵歸塵土歸土,有什麼區別?
他也隻是一介凡人,一個終於找到心愛之人的凡人,既然如此,什麼皇家威儀,什麼世俗流言,又有何畏懼?
重要的隻有眼前這個人。
隻要他願意,世間的一切便再無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