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脫掉醫用手套，“不放心就做個全麵檢查。”
何煙下了床開始穿衣服。
身上有很多處淤青，何煙伸胳膊都痛。
程雲扭頭跟醫生確認，又自然而然地摸到何煙身邊，拿起西裝外套幫他穿。
何煙抬頭盯他一眼，抓住西裝要自己穿，但沒臉皮的死活不放，何煙沒辦法背過身任由他給自己穿了。
“醫生你開個檢查單吧，我們自己去檢查就是了。”
醫生也不廢話，麻利開好日常體檢的單子給何煙。
“我的醫保沒啥錢了，拜托。”
何煙本想上前拿單子走人，不打算做檢查。
被程雲搶先一步，“我給你交錢，檢查還是有必要做的。”
何煙一個傷號拗不過程雲，勉強答應他做檢查，但是強烈拒絕了他想要繼續抱著自己走的意圖。
“腿沒傷著！”
兩個人拿著單子各個科室跑，做完一個趕下一個，一套流程走下來，都已經天亮了。
何煙路過醫院的落地窗走廊，外麵是個人造湖，醫院的建築呈半包圍的形狀，建在湖邊。
此刻太陽從湖的對麵升起，今日難得無雲，橙黃霞光和湖麵輝映，岸邊垂柳青青。
如果有一兩棵橘子樹就好了。
何煙在這一處站了許久，一直到眼睛酸澀。
“好看嗎？”
程雲手裏提著所有片子和藥，陪著他站到朝霞徹底消失在湖麵。
“好看是好看，可惜沒有他……”
他轉身正色注視程雲的臉，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未說完的話。
何煙的確想要人陪自己看風景，但絕對不是程雲。
“你總是提他，可是他從來沒有出現過，是死了嗎？”
程雲故作輕鬆地打開袋子查看何煙的檢查結果，他說醫保沒有錢不是假話，但程雲不止怎的就是非常急切地要求一個心安，徹底檢查一遍，確認何煙沒有事才行。所以這檢查費他樂得交。
“沒有死，也不一定……”何煙皺眉，“我也不知道……”
除了那個不知真假的夢，何煙再沒有過任何施雲瀾的消息。
他是否順利繼承皇位，是否做了位明君，是否長安喜樂，是否聽了他信中所言，把自己葬在仙賦寺，何煙都不知道，也沒有辦法知道。
“嗬，”程雲勾唇輕笑一聲，也許是自嘲，“他到底存不存在？”
何煙猛地抬頭，他從來沒有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脫離上一個世界以後，那裏麵的人物是否會真的存在，還是說就隻是運行的程序而已？
如果當真隻是一個程序，一個代碼，如果施雲瀾不存在，那麼眼前的程雲也必定不真實。
何煙伸出手觸碰程雲的小臂，再用力捏捏。
“他不存在的話，你也不會存在。”他如此想，也就這麼說出來了。
卻不想程雲突然將所有東西扔到何煙懷裏。
“你！”
他一言難盡地瞪著何煙，幾乎要把何煙盯穿。
大步繞過何煙要走，又折返回來，從兜裏掏出幾張大麵額紙幣，看何煙沒手接，直接塞到他西裝口袋裏。
“你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