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雲瀾當晚啟程進京述職。
留下戚旻整頓軍中事宜。
何煙跟在十餘人的隊伍之中，臨到遂州城，官道旁的樹林裏停著一輛馬車。
勒停紅鬃馬，何煙脫離隊伍，目送他們進了城門。
拂開擋在麵前的白紗，何煙與匆匆回頭的施雲瀾對視。
他朝施雲瀾挑眉輕鬆一笑，揮揮手。
等到徹底看不見，何煙駕馬來到馬車旁。
敲敲車身，方石的腦袋從馬車裏彈出來。
“少爺！”
幾乎是踉蹌著下馬，何煙扶著紅鬃馬等那股疼勁過去。
“少爺，你怎麼了？”
“沒事，”何煙擺擺手，把韁繩遞給方石，坐上馬車等方石利落地套好馬。
原本陪伴他許久的紅鬃馬累死了，這匹馬還是施雲瀾臨行前給他千挑萬選的。
“等進了城，把這匹馬賣了。”
何煙閉上眼，關掉車門，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短短的這幾個月，很好熬吧……
又不是幾年，幾十年，就幾個月而已，到處看看也就過去了。
“少爺，我們去哪？”
虛弱的聲音透過車門，但四周靜謐非常，方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先去找爹娘。”
黃昏時，馬車停下了。
何煙打開車門，大半天滴水未進，腳步有點不穩。
這是一處非常簡單的小院子，推門進去，兩邊各有一處菜地，窗底下單獨辟出一塊地方養了花。
陸洵從東邊屋子裏出來，看見何煙後腳步停在原地。
“你也在這裏。”何煙看見他有點驚訝。
“你……”
何煙還對著陸洵笑，但若是他能看見自己的臉色，絕不會笑出來。
從陸洵身後走出來個高大的男子。
“哥。”
何驍看清來人後大步上前，“煙兒，你臉色太差了。”
“是嗎？”何煙摸了下自己的臉，“沒事，太冷了凍的。”
何驍帶他進了屋子，又添了一個火盆。
“你不是失憶了嗎？”何煙在榻上坐好。
陸洵找了張厚毯子給他裹上。
“沒錯，失憶過。”
何煙捧著湯婆子，任由他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兩個火盆放在腳邊烤。
不一會兒，他就汗流浹背了。
“你記起來了？”
陸洵站在桌邊，聞言點點頭，問他：“你要不要喝點水？”
“要，謝謝……”何煙擦掉額頭上的汗珠。
陸洵把杯子端給他，在他身邊坐下。
兩人難得有這麼個機會，安靜地沒有顧慮地談話。
雖然廚房傳來了不少何驍做飯的哐當聲。
“熱的話你就自己弄一弄啊，”陸洵看不下去，把毯子拉下來點，“跟個小孩一樣。”
何煙不好意思地笑笑，沒跟他說其實這是冷汗。
“你現在不回五峰流了嗎？”
陸洵沉吟，想了一會兒，“算了，有大哥幫忙，應該沒事。”
“那傅玄跟陳筠庭回去了嗎？”
何煙看著杯子裏麵不斷冒出的熱氣，吹一吹才謹慎地送到嘴邊。
“嗯，雖然二哥看起來不太樂意。”陸洵想到臨走時傅玄都還在跟陳筠庭鬧別扭，不由擔心起兩人注定不會平淡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