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筠庭看了眼自己被弄髒的衣服,無奈道:“我當時不知道……”

傅玄翻書的手停了下來,賀言禮出去煎藥了,眼下藥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

“我偏要怪你,你管的著?”

原本罩著傅玄的影子矮了下來,傅玄再向他投去目光,隻見陳筠庭單膝跪在他麵前。

“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傅玄扭過頭,繼續看書,卻半天都沒有翻下一頁。

他心裏明白,自己能脫離五峰流隻能是陳筠庭的默許,他不知道自己逃出去後,陳筠庭會麵對什麼。

他不過是個被訓練好的毒藥罐子,從小到大被喂的毒根本數不清,這副身子能活到幾時都未知。

陳筠庭掐住他的腰,要他麵對自己。

“再等我一年,最多一年,我就能接管五峰流。”

傅玄把醫書小心在桌上放好,扭頭就扇了陳筠庭一巴掌。

“你接不接管,跟我沒關係,你毒死四弟時,就該想到我不會原諒你。”

陳筠庭被扇巴掌,頭也沒有偏一下,雙手卻鬆了力。

四弟柳胥是他往上爬的投名狀,對此,陳筠庭從來不後悔,接受一切後果,除了傅玄的疏離。

“柳胥從來不是你想的那樣單純。”陳筠庭罕見地跟他解釋。

傅玄彎腰低頭,因為強烈的情緒波動而顫抖,“他再如何,也是我撿回來一點點養大的,你憑什麼,憑什麼讓我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麵前!”

“你的目光隻會在他身上,你沒想過,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嗎?”

陳筠庭隻會在傅玄麵前如此沒有尊嚴,跪在地上,雙手虛虛圍著傅玄,擔心他隨時暈過去。

“可你還活著。”

傅玄的話將陳筠庭釘死在原地,雙手死死握住,血順著指縫彙聚滴下。

是,他活著,就沒有資格跟一個死人爭。

他不甘心,就算是綁,也要傅玄留在自己身邊。

“是,我活著,多虧我活著,我才會留在你身邊。”陳筠庭起身,出門策馬離開。

傅玄直起腰,在桌邊坐到太陽西沉……

城樓上的士兵屍體壘得一天比一天多,為了掩蓋死去多時的士兵身上的屍斑,施雲瀾還會讓人去林子裏挖些幹土,摻了水抹在屍體上。

期間,停留在遂州數日的糧草終於運到。

不出所料,等施雲瀾檢查的時候,發現有將近五成的糧草是雜糠。

“看來沈榮兩家胃口是真不小啊。”何煙抓了把袋子裏的雜糠,握在手裏。

施雲瀾用劍捅穿另一袋,從裏麵掉出來的仍舊是硬邦邦的糠。

“把所有袋子檢查一遍,糧食運到後邊庫房好好看守,雜糠不準燒,堆積到一個房子裏。”

施雲瀾下令把所有糧草分開,放雜糠的房間跟好糧的房子間隔要遠。

並且放雜糠的房間門前要重兵把守,輪流值守,不可懈怠。

“現在缺的就是鹽了。”

何煙拍拍手掌,把碎屑拍掉。

“不急,軍中還有些許儲備。”施雲瀾靠近了站在他身邊說。

何煙不動聲色地挪開一點,“嗯,在外麵注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