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下雨了，時間不算長，但也足夠讓軍中各將士喜出望外。
太陽還高高掛在天上，這算是下了場太陽雨。
何煙是被士兵們的歡呼聲吵醒的，站在門口一看，不少士兵臉上掛著笑。
陷在屍疫陰影中的安州守備，沉於戰亂陰霾的大晟黎明，什麼時候能迎來一場真正的甘霖……
停戰的幾天裏，何煙很少再見到施雲瀾，即使自己就在施雲瀾的帳中住著。
他似乎非常忙，深夜歸來匆匆睡上一會兒，天不亮又離開了。
施雲瀾在折騰什麼事，何煙暫時沒有精力去管。
雖然及時分開管理了患病的士兵，但是不少貪生怕死之輩，趁著戒備鬆懈逃出。
斬首台上的頭顱已經堆積在一起了……
一開始何煙出門見到的時候，還會反胃，但今日再遠遠望見時，已經能發現比前一日多了幾顆頭。
軍法嚴苛是好事，但是此刻的守備處因為疫病人人恐慌，如此威壓之下，直叫人喘不過氣。
賀言禮昨天夜裏發了燒，早上起來以後就一直在照顧患病的士兵，沒有再出去。
白天營帳需要通風，門和窗大開著。
透過窗戶，賀言禮看見了正在往這裏走的何煙。
“別過來了！”他站起來朝何煙喊，聲音已經有點沙啞了。
何煙站住腳，隔得遠遠地問：“傅玄呢？”
賀言禮指了指旁邊的藥房，讓何煙去那邊找。
何煙朝他點頭，不知道賀言禮看見了沒，改變方向去找傅玄。
十六城的大夫也過來了，傅玄和賀言禮不像前兩天那麼忙，本來傅玄想讓賀言禮休息一兩天的，但是賀言禮笑著拒絕了。
“停下來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讓我做吧。”
傅玄低頭看著他，點點頭就繼續研究醫書了。
賀言禮似乎也對傅玄的醫書感興趣，每次傅玄看書的時候，都會來他身邊擦擦桌子，或者整理整理藥材。
最後傅玄從自己帶來的一摞書裏，抽了一本。
“先學辨別藥材，背下來最好。”
賀言禮立馬放下手裏的活，在衣服上擦幹淨手，驚喜恭敬地接過書。
“我會好好看的！”
第二天一早，賀言禮頂著一雙熊貓眼把書依依不舍地還給傅玄。
“你背完了？”
“嗯！”賀言禮用力點頭，目光期待地粘在了傅玄的其他書上。
傅玄把書放回去，“不急，先帶你再認認藥。”
賀言禮對傅玄十分感激，除了照顧士兵，一有時間就往傅玄這兒跑。
傅玄漸漸的也熟悉了這個小跟班。
何煙敲開藥房的門，傅玄皺眉在對比兩個藥方的效果。
他想盡量縮短士兵們恢複的時間。
何煙今天已經不怎麼咳嗽了，沒辦法出門的時間裏，一直在思考對策。
“你這幾日一直泡在病人堆裏，身體沒事嗎？”
何煙坐在他身邊，身體還是有點乏力，但傅玄除了睡得不咋好以外，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你們都倒了，我都沒事。”傅玄頭也不抬地回答他。
何煙以為他對自己的醫術太有信心，沒有再繼續問，而是試探地詢問。
“感染過一遍屍疫的話，再次接觸病人，還會再次染上嗎？”
傅玄從麵前的一堆藥材裏，扒拉出一種，擱置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