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的黃沙,從鼻腔進入肺中。

何煙走的太急,忘記取帷帽,如此全然暴露在風沙之中。

強烈的不適感從肺穿到喉嚨,他拉起外袍遮住口鼻,伏在馬背上劇烈咳嗽。

抬頭看見燈火通明的軍備處……

紅鬃馬已經到了極限,馬蹄聲漸漸慢下來。

“再堅持堅持……”

手裏不斷拍著馬脖子,想要安撫住原地徘徊的紅鬃馬。

紅鬃馬緩緩屈膝跪下,何煙懂了它的意思,翻下馬背,踩上結實的土地。

臨走之前,撕下一片自己的衣擺,給紅鬃馬套在鼻子上。

“等我回來。”

何煙冒著風沙離開此處。

軍備處離得不算遠,可是何煙要跟強勁的風對抗,花費好一會兒才摸到軍備處的大門。

“咳咳咳咳……”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最後一點晚霞也歸於黯淡。

但是軍備處許多士兵手持火把,正在把受傷的士兵集中到一個帳中。

取出令牌給看守的人,被放行後,何煙隨手抓了個人問。

“這是怎麼了?”

士兵攙扶著一個虛弱的傷兵,聞言道:“他們高熱不止,指揮擔心是疫病,讓集中到一塊兒。”

說完就離開了。

何煙看了下忙碌的士兵們,看了眼始終亮著燈的主帳。

先是到施雲瀾的帳中看了一圈,發現他人不在,何煙這才轉頭往主帳去。

直接推門進去,何煙站在門口才發現主帳中的人非常齊。

基本所有官員都到場了。

“這位是?”

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看何煙冒失地闖進來,吊高了眉毛問。

“犬子何煙。”

何閆起身向他解釋。

施雲瀾坐在主座上,看見何煙進來後,直接繞過桌子,把他拉到自己旁邊坐下。

“是我請的軍師。”

何煙注意到他桌上的帥印,奇怪地看了眼施雲瀾。

“既是軍師,那朝廷任命的文書或者陛下的聖旨,總得有一個吧?”

那人不依不饒道。

何煙本以為就隻有何家父子和施雲瀾在議事,沒想到各個官員都在,跟施雲瀾耳語說自己在外麵等。

施雲瀾拒絕了。

“邊域總督有臨時任命權,我現在就任命何煙為五品隨軍參謀。”

那人吹鼻子幹瞪眼,好一會兒不甘心地轉頭不再過問。

何煙心下一驚,抓了把施雲瀾的手,顧及到場合,立馬又鬆開了。

施雲瀾拇指摩挲著何煙剛才抓過的地方,問他:“你來是為了什麼事?”

何煙沒想到施雲瀾已經官至二品邊域總督,但想來自己這幾次過來,確實沒有問過他。

“軍中不少傷兵發熱了?”

絡腮胡男人犀利發問,“這位軍師,我不曾在軍中見過,為何對軍中諸事如此了解?”

“小子不才,剛才隨手抓了個小兵詢問得知。”

何煙不卑不亢地正麵回答他,毫不怯場地與他對視。

“哼!”

施雲瀾用力拍桌,“夠了,商議正事。”

那絡腮胡也似乎顧及他邊域總督的身份,沒有繼續嗆聲。

“我從城中醫師那裏得知,隨軍大夫所用的草藥有問題。”

何煙把從傅玄說過的,關於銀蛇草的事情告訴他們,各軍將聞言心中震動。

要知道隨軍大夫出事,那就是關乎全軍士兵性命的大事。

“張權忠,剛才要你去捉拿大夫,如何了?”

張權忠就是那絡腮胡男人,正巧剛才派去拿人的士兵回來了。

“如何?”張權忠撐起上半身問。

進來的士兵跪下,從懷中取出一枚火硝,“下官去隨軍大夫的帳中時,他正出門準備發射這個東西。”

“拿上來。”

士兵把火硝上前遞給施雲瀾。

施雲瀾拿在手裏查看。

眾人看明白了這是軍中常常用來發信號的火硝筒,隻不過尺寸要比尋常的要小上許多。

“他要報信。”

何煙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軍中不可能隻有他一個探子,立即排查。”

其他將士看著這個生麵孔,互相對視幾眼,並沒有人行動。

“去查。”施雲瀾站起來命令道。

外圍的幾個將士領命出去,開始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