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我在家習字,偶然在書上瞧見李莞的思憶詩,心中感觸,這才將這句詩謄抄下來。”
沈臨婷不卑不亢,麵對嫡姐的刁難鎮靜自若,在眾人麵前有條有理地將事情原委細細講來,比沈清菏更有嫡女的風範。
“誰要聽你講這些!你今日答應了榮公子的求娶,我們兩家親上加親……”
“清菏!說話注意些。”
眾目睽睽之下,沈夫人罕見地嗬斥了沈清菏。
“娘?”沈清菏詫異地轉頭看向沈夫人,不可置信。
沈家一方為官,在何家下貶到遂州之前,若是跟鹽商榮家結親,確實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到時候遂州便是沈家與榮家共同的天下。
但此刻何閆已經到任,就職遂州刺史,官職更是比沈司馬高上一品,更何況何閆是京官下放,朝廷局勢如何比沈榮兩家看得更清。
此時的遂州,有三片天……
沈臨婷不著痕跡地看一眼沈夫人,心下了然。
“這謄抄了詩句的宣紙,妹妹當時擱置一邊,第二日再想起的時候已經不見蹤影了。”
“紅衫,把人帶上來。”沈臨婷吩咐自己的貼身女使,紅衫手腳麻利,不消片刻,便從廳外把一丫鬟帶了進來。
沈臨婷端正地站在她身旁,命她抬起頭來。
“華珠?”沈清菏頓感意外,自己房中的二等女使怎麼會在這兒?
沈臨婷在沈清菏的對麵坐下,局勢已經向她傾斜,沈夫人沉默不語,已經打算不插手此事。
“華珠,你自己說吧,求得個坦白的好處,沈家也能成全你。”
華珠的肩膀抖如篩糠,抬起頭來,也是生得副清秀的好皮囊。
“奴,奴對榮二公子有情……四日前去舒林軒伺候二小姐筆墨,聽見二小姐向紅衫解釋這詩句的意思,便偷了出來。今日隨大小姐赴宴,趁機……趁機將信塞給了二公子……”
如此說來便是榮靖因為紙上沈臨婷的紅章會錯了意。
眾人看戲到現在,也猜出了大概,此刻華珠說出實情,也忍不住竊竊私語。
“這,這紙上有你的紅章!”沈清菏依舊不依不饒。
沈臨婷一雙遠山眉忍不住輕輕皺起來,嫡姐雖生的美麗精致,卻實在愚蠢。
“華珠不識字。”
沈清菏啞口無言,明明華珠是自己房中的下人,卻忘了她不識字。
沈臨婷上前扶起華珠,將絹帕遞給她擦拭眼淚。
“你既然對榮二公子有情,今日雖鬧出烏龍,但體恤你一片癡心,小女越界,替你問問榮二公子的意思。”
於是從一開始便隱身了的榮靖,即刻吸引去了大部分人的眼光,無法再繼續縮頭。
榮靖踱步出來,手裏的扇柄挑起華珠的下巴。
“好啊,好一個梨花帶雨,”他將扇子挪開,在掌心拍拍,“既然沈小姐求情,那小人冒昧,明日抬轎來迎。”
烏龍落下帷幕,沈家和榮家都沒落得半點好處。
今日宴席是為了何閆而設,這一番操作下來,刺史的風頭也被搶走,眾人隻覺得看了場好戲,倒是疏忽了何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