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勞掌櫃的，替我們姐弟倆開間客房吧。”既來之則安之，冥冥之中，即使她們不做什麼，都不會阻擋既定命運的發展。
“好的，二樓盡頭那一間，鑰匙在這。”男子從櫃台後取下一把銅製鑰匙。“在下季違，有事喚我便可。”
初升的朝陽，驅散了無月祭的陰霾，也消融了那濃重的血腥味，那些重生的人，自然也再也記不起那一刻絕望的恐懼。
“這裏白天看著挺正常的。”
路上行人不再是那夜的特異服飾，雖然各處仍帶著強烈的異族特征，街邊除了吃食，更多是一些怪異的雕塑和擺件，看著有些滲人。
司白蒅目光略過路過之人手中端著的水碗，清澈的水中似乎有一顆紅色的珠子在晃動，隱約居然還聞到一絲很弱的血腥氣。
“姑娘。”司白蒅攔住對方。“請問這……”
還沒來得及說完，對麵的女子連忙一個後退，警惕地看著司白蒅。
“姑娘，我沒惡意……”司白蒅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這個地方風俗的確怪異，她還沒來得及摸清楚情況。
“觀水在前頭，直走左拐。”女子有些怒氣瞪了司白蒅一眼，急匆匆繞開兩人走了。
葫生拉了拉司白蒅的衣袖，低聲說：“老板娘，你看，前頭好像有不少人，都是捧著個水碗的。”
果不其然，按照女子所指的方向，不遠處已經能看到擁擠的人頭，還有零零散散已經捧著水碗往回走的人，隻是這些人都似乎有意無意逼著彼此，眼睛緊緊盯著水碗，生怕撒了。
“走。”
司白蒅繞開路上的行人，走近前方的隊伍，果然，都是手持水碗之人，女子居多。隻是，排隊的人手裏拿的都是空碗，而從拐角處出來的人，都是像她第一個遇見的女子，水碗裏已經裝滿了水，和那顆不知名的紅色珠子。
“葫生。”司白蒅抬眼示意了一下，兩人不知何處找了個空碗，排在了隊伍末端。
直到日頭掛的老高了，這才輪到了他們。
撩開麵前塗滿不知名圖案的麻布門簾，司白蒅領著葫生進入了一個看似蒙古包的屋子，屋內彌漫著一股奇異的香味，總覺得有種若有似無的聲音在回蕩著。
“兩位，觀水隻可一人。”
是名女子，聲音空靈且帶有一絲稚嫩，年歲應該不大，卻能感覺出一種出塵的淡然。
葫生自覺退出門外，隻留司白蒅一人。
“姑娘，所問何事？”麵前的暗紅薄紗珠簾輕微晃動，隱約能看見一個人影坐在裏麵。
司白蒅將水碗放於麵前的桌上，盤腿坐下，不著急回答，隻是打量著房內的裝飾。
昨晚住進客棧之後，從周圍人那裏多少也打探出了一些消息。她們所處之地為陀羅國都城，民風淳樸，隻是全國上下都信奉巫蠱之術，昨晚的無月祭就是他們每年最隆重的儀式。
而這觀水，怕也是這一類的占卜之術，一路所見女子居多……
“問姻緣。”司白蒅開口說道。
簾後之人微微抬手，房中似乎有一陣風揚起，突然響起泉水流動的聲音。
“姑娘，右手側，有個水盆，拿水碗去舀上一碗，不可滿，七分足矣。切記，隻能你親手舀，不可使用其他外物。”
司白蒅起身拿起水碗，果然右手邊靠牆昏暗處，架著一個水盆，盆中水質清澈，隱隱有漩渦在晃動。
拿起水碗入盆，指尖輕觸到清水的瞬間，有股異樣感覺讓司白蒅靈台微微刺痛。
“舀好了。”坐回原位。
“桌上有根銀針，戳破右手中指指尖，擠出一粒血珠，滴入水碗之中。”
血珠…原來如此，難怪剛才聞到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司白蒅凝神看向珠簾後方，女子的模樣還是有些模糊，縱使凝聚法力於雙目之上，仍是看不清。
看來，此女子的確身懷異術，而自己在幻夢境中不便使用過多法力，仍需謹慎。
拿起銀針，毫不猶豫在指腹上一紮，一顆渾圓的血珠落下，瞬間清水沸騰宛若燒開了一般，一股妖異的血色蔓延開來，整個水碗都在劇烈晃動。
“怎麼……”珠簾後的女子聲音掩不住的驚愕，顯然是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
司白蒅也是略微有些錯愕，自己的觀水呈現這個狀態，姻緣……？
『轟』
水碗炸裂！
“窺探天機……姑娘，你究竟是何人？”
司白蒅看著炸裂的水碗，鼻尖彌漫不然的血腥味，是啊，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