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年就靜靜的睡著,李隱也不去打擾他,也不管手機一陣一陣的響著,李隱思考了很多很多,他不敢想象他們沒有認識之前,顧流年一個人在家、在他爸媽家,受了什麼委屈,過的什麼日子。
或許是天太冷了,也或是他聽見了手機震動聲,雖然顧流年身上蓋的有小被子,但是還是醒了。他看著坐在旁邊的李隱,笑了笑,伸手抱了抱他,又拿起手機看。
李隱有點不想讓他看,就伸手去奪,顧流年一看他這樣子樂了:“什麼啊,我手機裏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啊,你就這麼想看啊,那我們一起看……”
他說著勾過李隱的脖子,拉著他一起看,看著看著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死一樣的沉寂。
李隱抿了抿嘴,伸手拿開手機,對他說:“別看了,他們...不重要的。”顧流年沉默了,他不說話,隻是呆呆的坐著。
“好啦好啦,我沒事的,我們去睡覺吧!”他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推搡著李隱進屋,然後鎖門蹲在門後麵哭了。
李隱聽到了他的抽泣聲,很是難受,很是心疼也很為他鳴不公。憑什麼,憑什麼要這麼對他,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他也隻是一個渴望愛的小孩,為什麼他父母就是不知道這一點,還要通過別人來“慷慨解囊”一點他不需要的愛來給他。
憑什麼?
顧流年也在想為什麼,明明他活的小心翼翼,明明他一切都不在乎。也許起因隻是餐桌上少了的一份飯,沒人叮囑的考試和沒人心疼的自己。
明明都不是什麼群居動物,為什麼還要搞得很適應。
他哭夠了,站起來打開相機,調整了調整心態和呼吸,錄起了視頻。
“李隱啊,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反正我覺得我挺可笑的,搞得所有人都不愉快,我都忘了我是什麼樣的了,為什麼要這麼煩啊,活的好累啊,明明什麼都沒做。”
“什麼都不知道會不會好受一些,明明記憶力已經退化好多,為什麼還是記得之前的不開心,我是有病吧才會揪著之前的事情不放,可我就是搞不懂哎,為什麼我總是隻有付出得不到收獲,委屈到死都沒人說,他們就是覺得我小題大做了吧,可能他們體會不到吧,陽光照不到我的田地,陰霾會遮蓋一切,我可能永遠永遠都不會有他們那樣好吧,我才是多餘的嘛,沒關係啦,我習慣習慣就好了。”
沒關係的,我習慣就好了。
我能習慣嗎?
我真的不介意嗎?
我就真的沒人愛嗎?
他在心裏質問自己,他看了眼桌子角落裏的小刀,拿著對著手臂一下一下的劃著...
突然他想到了李隱,他停止了他現在的舉動,哭著擦著血,說著:“對不起阿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我隻是控製不住自己了。我...”
他心裏很不好受,軀體化適時的發作,他頭疼,一下一下的撞在牆上。
李隱在門外聽到屋裏的“砰、砰”聲,他急忙敲門讓他開門。
“顧流年,你說句話,你別嚇我,你開開門好不好,咱們慢慢說好不好。”
“流年我求求你了,你開開門好不好,我真的很擔心你,外婆也很擔心你,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李隱在外麵喊著,顧流年聽不見,耳鳴占據著他的腦袋,整個耳朵裏都是“嗡嗡”聲,他隻能隱隱約約聽到一點點,比如他很擔心他,還有他的外婆。
對了,還有外婆,還有李隱。
他哭著哭著突然間笑了,伸手從抽屜裏拿出來他攢錢給外婆買的助聽器,那是他在網上做兼職翻譯掙到的錢,還是吳卉給他推薦的。
他想到這裏,覺得他陰暗的世界裏還是有光的,他笑了。
他慢慢走到門口,開了門。
李隱一把抱住顧流年,他也哭了,因為他喜歡他,他愛他,他怕他出什麼事留下他一個人。
等到兩人都慢慢冷靜下來了,李隱他檢查起了顧流年的身體。
他手臂上大大小小又添了一些劃痕,手指甲掐到肉裏,另一條手臂上也有一些指甲劃痕,額頭上也有一些紅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