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真假,顏定天都最好祈禱她是才對。
顏定天開口:“你不過是頂替他人之名才坐上如今的位置。若是不好好配合,我會讓你身敗名裂。”這語氣帶著明晃晃的威脅。
顏慈倒是沒有被這句話嚇唬到,而是保持從容姿態道:“我隻不過是不想被人當成棋子擺弄,國公爺需要我的幫助,我也樂意成人之美。”
她就著爐子裏還未熄滅的火焰,點燃燭燈,昏黃的光將她的身影投射於泥牆之上,她看著那忽明忽暗的燈火繼續說道:“國公爺可還記得去年二月,您和當時的太子在亭中下棋,問我對太子出兵協助東靈一事有何看法。”
顏定天見她麵容恬靜,眼眸映射著暖光,看似與世無爭的模樣。
他難得耐著性子,看看這丫頭究竟想說什麼,於是他順著話道:“記得,你這丫頭口無遮攔,明裏說蓮朝的人安插人手要行刺太子,暗裏諷刺太上皇不配為帝,我一氣之下罰你到祠堂思過。”
顏慈淡笑道:“我當時想事情過於片麵,以為朝廷上下齊心協力,隻想著外部競爭,卻沒看到內裏的鬥爭。太子回朝遭人刺殺,不是蓮朝所為,而是顏家所為。”虧她還傻乎乎的跑去牢裏劫人,她猜到顏川是替別人背鍋,卻猜不到是替顏齊背鍋。
“可顏家向來護佑皇室儲君,我實在想不明白,國公爺為何要害死太子。太子一死,皇位無後繼之人,南詔天下豈不是要亂作一團?除非...”
顏定天氣定神閑,不為所動,他聲音有些低啞,顯然是年輕時聲帶受損後造成的,他問:“除非什麼?”
“除非永昌元年,康王生下來的並非女嬰,而是男嬰。”這樣也正好驗證了顏定天所言,她顏慈並非康王遺女。
可外人並不知道康王生的是男是女,這不就正好給了顏定天以假亂真的機會。
顏定天接著問:“這麼說來,你已經猜到這名男嬰是誰了?”
在顏家,跟她年紀相仿的人,不就隻有顏川麼,還需要猜?
顏慈並未急著作答,而是定定的望向顏定天的方向,試探的口吻道:“如果說我知道,國公爺會殺了我嗎?”
顏定天忽而大笑出聲,拍了拍她的左肩道:“你是我顏定天的孫女,祖父再怎麼糊塗...也不至於手刃至親。”
她的肩膀傳來一陣痛意,這話不由得讓她想起有靈山的一幕幕,親手將她獻給一幫土匪,任人宰割,這跟殺了她有何區別。
片刻後,直到看見顏慈冷汗涔涔,顏定天這才抽回手,後又帶著欣慰的表情道:“你是個重情誼的好孩子,祖父一直都知道。從前是我們苛責於你了,也不怪你今日有所反抗。但以後你要記住,你身上永遠留著顏家的血脈。你,生是顏家的魂,死,是顏家的鬼。不管以後你走到哪裏,擁有多大的權力,都要銘記這一點。”
肩膀傳來的痛意讓她雙眸盛上薄淚,她死死盯著攢動的火苗,耳旁是碎星子燃燒炸裂的微弱之聲。
苛責,顏定天終於承認是苛責,但是又有什麼用呢。
就如同她的反抗,始終逃不過顏定天的一句,你身上流著顏家的血脈。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思索許久,她隻能長歎一聲道:“祖父放心好了,在後宮中我跟三姐姐始終是一起的。”
聽聞此話顏定天終於露出舒緩的神情。
之前顏慈買凶殺人,鳳西灼裏應外合,他還以為兩人私下已聯手。若真是如此,對顏家甚至是對顏川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顏慈卻是了解鳳西灼的性子,他這個人壓根無心朝政,一心想著怎麼跟蘇越禾逍遙快活。
皇權地位,天下眾生,於他而言不過是隨手可棄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