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雪芬中風了,年紀輕輕就中風了,醫生說是因為太過‘激’動導致了腦血管爆破,索‘性’年紀不大,如果好好進行康複訓練,還是可以回複以前的樣子的。
蔚雪芬一中風,唐方禮也沒有再說離婚的事情了。
對蔚雪芬再沒有感情,他也要為自己的聲譽考慮,原本離婚可以冠以夫妻不睦‘性’格不合的名義,可是現在要是離婚,那他勢必要背負上不仁不義的名聲。
何況。
子‘女’怨恨他,把蔚雪芬中風都歸罪在他身上,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更何況。
父親以死相‘逼’,告訴他如果他敢讓這個家散了,就到他辦公室喝農‘藥’自殺。
唐方禮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他甚至開始想,這是不是命運有意安排。
他的心裏很煩躁,他也沒想把事情搞的這麼糟糕,他想過和蔚雪芬好聚好散,可是事情到了如今這步田地,一切都超出了預料範圍。
病‘床’上的蔚雪芬,掛著點滴和氧氣,已經昏‘迷’了將近二十個小時,唐方禮站在病房這一邊,三個孩子和他的老父親統一的站在他的對麵,他們隻是一心一意的看著‘床’上昏‘迷’的蔚雪芬,對他,連個眼角餘光都沒有,他知道,他們都恨他怪他。
連他自己,也有點兒後悔是不是太心急了。
病‘床’上的‘女’人,他年輕時候也愛過的‘女’人,他四個孩子的母親,他生活中的賢妻,工作上的助手,現在就像是個沒有生氣的布娃娃一樣躺著,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認真的看著她了,以前隻覺得她俗不可耐,隻覺得她臉上塗抹著厚厚一層粉讓他倒胃口,覺得她東家常李家短的在他耳畔嘮叨神煩,可是現在,她這樣安靜的躺著,他心裏忽然很不踏實,隱隱有點兒疼。
他知道,他終究還是在意這個‘女’人的,如果不是為了那個他非得到不可的位置,他也許是不會想到要和她離婚的,他隻是,被‘逼’急了,上頭派來的那個人,給了他莫大的壓力,他怕失敗,一旦失敗,他什麼都沒了。
但是現在,蔚雪芬躺在那,孩子們和他的父親都怨他,他發現,這種滋味,沒比什麼都沒了好過多少。
他想要的,是家庭。
更想要的,是地位。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現在為了熊掌,真的要放棄眼前這條魚了嗎?
他的內心裏,是無比糾結痛苦的,隻是表麵上卻平靜的很。
而唐歡歡卻無法保持冷靜,如果蔚雪芬隻是普通的暈倒她或許還不敢在唐方禮麵前造次,可是,蔚雪芬中風了,以後不一定還能夠再站起來,這一切,都是敗唐方禮所賜。
她看著蔚雪芬,眼淚伴隨著恨在眼眶打圈兒,冷冷道:“爸,我最後一次叫你一聲爸。”
唐方禮一怔,但聽得唐歡歡哽咽發狠的繼續道:“你今天讓媽媽承受的一切痛苦,我都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唐無憂心裏莫名一陣恐慌。
唐歡歡的個‘性’她不了解,可是她見識過,那天唐歡歡帶她去酒吧,把她‘交’給那個黃‘毛’的時候,她就知道,唐歡歡狠起來,可以那樣可怕。
無憂害怕唐歡歡做出可怕的事情來,唐歡歡拽著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出了病房。
無憂被拉扯的生疼,她隱約感覺到唐歡歡把她拽出來的目的,她暗暗想好了一定要閉緊嘴巴,什麼都不能再告訴唐歡歡了。
果不其然,唐歡歡所提出的問題,正是無憂想到的。
“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住哪裏,叫什麼?她那孩子又叫什麼?”
“姐,你冷靜點。”
“你要真當我是你姐,你就告訴我。”
唐歡歡近乎歇斯底裏,無憂被嚇到了,連過往病人也給嚇到了,以為是遇見了瘋婆子。
唐無憂到這樣的時候才知道唐歡歡有多在乎蔚雪芬,以前在家的時候隻覺得唐歡歡是個從來隻有自我的人,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唐歡歡的憤怒,痛苦,無憂像是姐妹連心一樣感覺的到。
她沒有在父母身邊長大,但是卻已經十分痛苦於父母如今的關係,何況唐歡歡。
無憂想給她一個擁抱,安慰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眼下紅著眼燒著火的唐歡歡讓她想到那天拖她去酒吧的那個唐歡歡,她怕她。
她更怕這樣的唐歡歡,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所以,她閉緊了嘴巴:“我不知道,姐,你不要問我了,我們回病房吧。”
“唐無憂,你不說是嗎?”
唐歡歡冷冷的看著無憂,無憂都做好了挨打的準備,但聽得唐歡歡冷笑了兩聲:“你以為我查不到,唐無憂,你給我24小時寸步不離的守在媽媽身邊。”
說完,她轉身憤憤而去,無憂追到外麵,唐歡歡已經上了一輛出租車,無憂心裏大為不安,可是這樣的時候,她沒有可以求助的人,求助藍陵煜,那麼她的家庭就會曝光,告訴二姐可是二姐的手機最近總是打不通,另外還能和誰說,她在唐家的身份是個永遠的秘密,頂著這個沉重的秘密,她連無助時候找個人傾吐一下都不行。
她頹然的回到了病房,爺爺正在用麵前站著水給她媽媽潤嘴‘唇’,她爸伸手要去接棉簽,卻被爺爺一把推開,麵‘色’冷酷的就像是對待階級敵人。
無憂也不想理會唐方禮,默默的拉著唐曉尚的手沾著病‘床’前,看著昏‘迷’中的蔚雪芬,心裏一直疼著。
有一種關係,叫做血緣,打不斷,剪不碎,蔚雪芬的無助,痛苦,憤怒,哀傷,無憂雖然不能感動深受,可是她能夠感受到母親受傷時候心裏那種壓抑的難受。
蔚雪芬再怎麼的,也是她媽媽啊。
她拉著曉尚的手,輕輕的放在了蔚雪芬的手背上:“媽媽,早點醒來吧,我們都等著你呢。”
唐方禮隻覺得的自己在孩子和父親眼裏是個禽獸畜生,他站在這個病房裏簡直像是背負芒刺一樣難受。
他待的難受,轉身出了病房。
爺爺看著他出去,沉沉歎息了一口,無憂覺得那一口氣,讓爺爺又老了十多歲,她開始後悔千方百計的想讓爺爺進城了,進了城的爺爺,委屈的太多,‘操’持的太多,背負的太多,老的更快了。
她哽咽著,輕聲道:“爺爺,不然,我送你回老家吧。”
爺爺沉默良久,搖了搖頭:“你媽媽不好,爺爺怎麼放心得下回去,爺爺欠著你媽媽的,欠著你外公的,就讓爺爺替你爸爸償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