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啐口冷笑:“你跟著許梁這些年,旁的沒有學會,狂妄自大倒學得挺全麵。先不說你黃道周能不能獲得朝中大人們的半數支持,即便你通過了,最後能不能上位,還得皇上點頭恩準才成。你自己想想,以皇上和許梁之間的關係,皇上可有半成可能扶你入閣?!”
黃道周眉頭皺緊了,倒也不想在內閣值房裏與溫體仁起爭執,平靜地抬頭,朝三位閣老拱拱手,平靜地說道:“總之,這是下官一生的夙願,還請三位大人支持。”
“哼哼”溫體仁冷笑連連。還待再譏諷兩句,不料黃道周說完這句場麵話,居然轉身就走出了內閣值房,離去的腳步比進來時還要快上幾分。
“這……這便是黃道周上門求人的態度?!”溫體仁氣呼呼地指著黃道周和鐵頭的背影叫道。
徐閣老和孫閣老都沒有說話。孫閣老看著留在桌上的三盒禮品,問道:“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徐閣老皺眉說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既然咱們已經決定放棄黃道周,那這些東西還是退回去的好。”
孫閣老讚同地點頭,招手叫過一名司值郎,讓他把禮品送回東江別院。
黃道周的態度讓孫承宗陷入了沉思,他琢磨一會,忽然抬頭問徐閣老:“徐大人,你有沒有覺得黃道周的到來有什麼不妥之處?”
徐閣老想了一會,愕然說道:“孫大人是說……?”
雖然徐閣老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來,但顯然孫承宗聽懂了,他表情凝重地點頭,道:“黃道周此來,可以說是上門求情的,然而黃道周從進門到離開,他倒一點求情的表現都欠奉,從頭到尾,倒像是在應付差事,走走過場而已。這種表現,未免太反常了。”
徐閣老緩緩點頭。
一旁的溫閣老不屑地笑道:“以老夫看來,兩位大人都多慮了。黃道周剛才這個態度,老夫倒了一點也沒有感到驚奇。想必黃道周來內閣值房之前,心底便猜到了咱們三個的態度,他來,一點效果都沒有。多半隻是許梁這廝強壓著黃道周上門,黃道周無奈,才會應付似的走一趟。”
徐閣老和孫閣老聽了,都推敲一陣,都認為有些道理。
黃道周和鐵頭自內閣出來,一路徑直出了午門,忽然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麵孔。兩人不由得都站住了,看著那邊。
午門的側門裏,一名紫袍太監正一臉陰沉地盯著兩名青衣太監,表情傲然,審問著什麼。那兩名青衣太監小心翼翼,陪著笑臉一一作答。
其中一名青衣太監,還陪著笑臉不著痕跡地遞過去一包散碎銀子,那紫袍太監順手接過,在掌心裏掂了掂,感覺份量還可以,便緩緩點頭。
兩名青衣太監頓時如蒙大赦,連連拱手陪笑作揖,小心地後退,出了午門側門,待離得遠了,便急步走出來。
黃道周看得仔細,不由招手道:“駱公公,駱公公!這裏!”
一名青衣太監抬頭看見黃道周和鐵頭就站在午門外的街邊上,笑吟吟地朝自己招手,不由臉色微變,訕訕地走了過來。
“原來是黃大人和鐵大人。”駱冰訕笑著,“咱家難得出趟宮都能遇見兩位大人,可真是巧了啊。”
黃道周微微一笑,看向另一位麵生的青衣太監,問道:“駱公公,這位是……?”
那青衣太監瞧著黃道周居然也穿著紅色官袍,不敢怠慢,忙拱手道:“咱家司禮監魏洪,見過黃大人,鐵大人。”
“哦,原來是魏公公。”黃道周應道。
駱冰訕訕地笑,然後朝那魏洪說道:“老魏,你先去忙你的事情,晚上在客棧彙合,到時候我去找你。”
魏洪聽了,點點頭,便朝黃道周和鐵頭拱手為意,自己走遠了。
黃道周看了看那魏洪遠去的身影,看著駱冰似笑非笑。
駱冰臉色一陣尷尬,道:“黃大人見諒,咱家現在幫著許大人辦事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現在咱家正要去見許大人,這個魏洪隻好先打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