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彥哀歎著氣,恨得無法,他是拿她沒轍:“你又鬧什麼!”
見她紅著眼,胸口劇烈起伏,一把年紀真怕她氣出個好歹來,邱彥來回踱步,以手捏了捏眉心,說道:“罷了!罷了!讓他趕緊給我滾回京都,別在我跟前礙眼。”
他想著既然已鬆了口,妻子好歹會給他個好臉色,誰想邱氏,用巾帕抹了抹淚,剛才的淒然憤慨瞬間收起,掉轉頭連招呼都不打,昂揚著就走了。
紫桐見大娘子不吃也不喝,腫著眼,問她話她也不答,隻能站在一邊幹著急,又聽到外麵響起嘈雜的聲音,忙出去看個究竟。
不消片刻,風風火火地回到阿秀身邊,喘著氣,說道:“大娘子,大爺回了。”
紫桐說完,見大娘子還是呆呆的,像是沒回過神,直到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她眼前的那層灰暗才散開,一點點起了亮色。
阿秀“噌”地起身,剛要邁開腳,幾個小廝已將人扶至房門前。
“快去傳大夫!”阿秀讓人將邱湛帶到床邊,他身上添了不少新傷,有些地方還在滲血珠。
幾個健壯的小廝把人平放到床上,然後依次退至門外侍立,隨時聽候吩咐。
邱湛緊皺著眉頭,眉心支棱起兩道深深的印痕,黑長的眼睫輕顫,緊閉的眼皮下,眼珠遊移,額上泌出滾滾汗珠。
他已處於半迷半昏的狀態,比白天時還要糟糕,她甚至不敢去碰觸他的身子,下半身還好點,整個上半身沒有一片好地兒。
“你們怎麼回事!不是讓叫大夫嗎?大夫怎麼還沒來!”
關心則亂,紫桐頭一次聽阿秀這副語氣,平日對下人從來是溫和的,也不亂發脾氣,現下因為大爺已完全失了方寸。
“大娘子別急,我再去催催。”
好在大夫來得很快,得了邱府的急信,立馬就乘車趕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一路行來,連冠帽都差點掉了。
大夫走到床榻前,先是把了脈象,又將邱湛身上的傷口檢查一番。
“雖然都是外傷,但新傷舊傷陳積,不少地方已生潰爛,我開個方子,內服加外用,將養些時日。”
阿秀出言問道:“他一直處於昏迷之中,可有性命之危?”
“這要看小郎君的體魄了,調養得好,應是無礙的。”
聽得大夫如此說,阿秀才放下一半心來,然後大夫又交代了一些話,阿秀一一聽了,生怕錯漏了一項,一切交代完後,丫鬟帶大夫去開藥方領銀錢。
阿秀讓人在屋內烘上火爐,打了一盆熱水,等室內暖意絨絨時,將邱湛被血汙的綢白裏衣,輕輕解開,有些地方已經與血肉絞在了一起,還需稍用力才能撕拉下來。
她把綿巾沾過水後擰幹,在他傷口處做清理,不一會兒,剛還清透的一盆水,已染成了血紅。
不知換了幾盆水,才將將把身前的傷口清潔完畢,身後的傷口,隻能讓其他人搭手才能清洗到。
她擦拭過的地方,他身上的肌肉就會無意識地輕輕顫抖,她知道,他一定疼的,在執行鞭笞時,知道她在門外,他甚至連吭都不吭一聲,生生硬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