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蕭妃肚中的孩子沒保住,建和帝很氣憤,但想到能借此除去太子,心情恢複了幾分,畢竟孩子還能再有,但除去太子的機會難得,太子身後還有一幹外戚相助,此次他要一點一點連根拔起。
夜深,守值的小太監困眼餳澀,前仰後合起來,突然眼皮前光明大盛,揉了揉眼,抬頭一看,台階之下皆是穿甲帶刀的兵士,舉著一排排烈焰火把,把原本銀白的盔甲映照如鎏金。
這是小太監活在世上的最後一眼。
建和帝年邁,所以夜晚睡眠並不深,再加上心裏暗藏事情,本是在睡夢中聞得殿外喧鬧紛雜,起身披衣,趿鞋下地。
祿海一臉惶恐推門而入,手腳顛顫,撲倒在地:“陛下快走,有亂軍闖入皇宮,前殿已經被攻陷了!”
建和帝心下大駭,隻片刻已想通了關竅,難怪太子不再掩藏,這是直接要強行上位,先殺蕭妃肚中子,斷去退路,再威逼他讓位。
不對,以他對自己兒子的了解,他不是在威逼,他是預備殺了自己取而代之。
建和帝在幾個內侍的攙扶下,從寢殿後門貓身而出,前殿的刀槍金鳴之聲不絕,幾人在狹窄的甬道上急步穿行,不時回望身後是否有追兵趕來。
倏忽間,甬道盡頭閃現火光,建和帝一幹人等忙止住腳步。
難道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建和帝雙眼緊盯前方,綢綾黃袍鬆散垂著,花白的鬢發淩亂,被旁侍攙扶的雙手不可抑製地抖動。
迎麵而來的幾人因背著光,又沒舉火把,看不清樣貌,等到走近,其中為首一人,先叩首行禮,後麵跟著的一眾人也一齊行禮。
建和帝細觀此人,神姿俊朗,氣度一流,然一張年輕的臉,卻有著如老者一般兩鬢銀發。
“你是何人?”建和帝問道。
“邱家之人,無意中獲知太子陰謀,特潛行至宮中救駕。”邱湛回道。
邱家,是瓊州邱家的人?建和帝還待要問,身後隱隱傳來響動。
“陛下,眼下情況緊急,賊軍馬上就會趕到,再不走隻怕就走不了了。”邱湛語氣急速,再耽擱下去,誰都跑不了。
建和帝雖心裏有疑惑,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忙點點頭,跟著邱湛等人急行而去。
東門和西門一帶已全部失守,俱是太子親兵,邱湛將人帶至通往南門的道路上,乘上事先預備好的車駕,倍道而行。
一路無人盤問,直到在南門被守衛攔下,邱湛揭起車簾,那人看了一眼,忙低下頭,命其餘守衛撤開讓路,馬車在暗夜裏向宮外駛去,直至消失。
嘚嘚的馬蹄聲在寬整的街道回響,在所有人酣睡之際,他們卻不知,就在今夜,京都換了主人。
馬車一刻不停朝城西的阜陽官道飛馳,一路出城。
當太子的軍隊將皇宮整個攻占後,才發現建和帝不知去向,他想過將皇帝擒拿住,逼其退位,也設想過直接造成皇帝已死的假象,卻獨獨沒料到皇帝會失蹤。
皇帝失蹤也就意味著即使他坐上帝位,也不安穩,一旦他父皇露麵,他這帝位就名不正言不順,於是,賀玄下令全城暗中搜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